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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回 秋烟婢两度醉春风(3)



      夫人道:“既做了一个文士,那诗词歌赋,原不可不晓,但闻先贤未第之时,未尝不以举业潜心,孜孜矻矻,俾夜作昼,直待成名之后,方可寻章觅句,聊以养性陶情。今汝弃本务末,玩时贪心,措心于无用之地,不惟负尔母之训,而何以慰先人于地下乎?”

      钱生道:“仰聆懿诲,敢不书绅,自今儿即杜门却客矣。”

      言毕,急欲抽身辞出。老夫人偏又留住,将那家务细谈,直到更阑,方得告归寝室。

      连声唤茶,秋烟心虽要往,惟恐绣琴嘲笑,反推樱桃捧进。钱生道:“谁要你递茶,老夫人正要安置,汝等自去侍候,只与我唤那秋烟来。”

      樱桃便连声叫唤,秋烟故意慢慢的不动身。绣琴戏道:“秋烟姐,不要误了良时,正所谓佳刻已到也,双双请上床。”

      秋烟道:“姊岂无心,何独见谑?”

      须臾又闻催唤,方走进房,只见生已盥手浴脚,便要秋烟上床同睡。秋烟推拒不肯。钱生乃双手搂定道:“汝岂怪我耶?”

      秋烟道:“官人以千金之躯,即仕宦求婚,犹遴择而不屑轻许,今乃爱一贱婢。奴所虑者,惟恐属垣有耳,使风声漏泄于老夫人知道,那时秋烟亦甘心受责,其如有玷于官人。”

      钱生道:“我既作主,谁敢多言。即使老夫人他日知之,自有我在,决不致加罪于汝。当此千金一刻,你不要假惺惺,把那良时虚过。”

      遂即灭银灯,下绣幌,解带卸衣,共枕而睡。当晚云雨之情,虽鸳鸯之在兰苕,翡翠之在云路,不足以喻其欢娱也。钱生屡屡笑问何如?秋烟娇声婉转,态有余妍,仍恐有人窃听,但点首而已。

      且不说罗帐欢情,再表绣琴姐,无限春心,勉强展衾而卧,朦胧之间,忽遇生来,连呼道:“秋烟!秋烟!我特来寻你。”

      遂抱住求欢。绣琴亦将错就错,不与分辨。刚赴阳台,又值老夫人走到,遽然而寤,乃是南柯一梦。惟见几上残灯半明半灭,窗上月光射进,照见床头孤衾寂寂,不觉长吁了数声。正是:

      冰簟敛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自此钱生每与秋烟乘间邀欢,亦不必细述。只因魏夫人规责,果然茧足书窗,那有朋侪探望,亦托言他出。忽一日,陆希云遣使致书,钱贞知是社友,特为递进。生接书拆开,看云:

      昨日花间良晤,足快千古,惜乎文旆速返,使花神寂寂,未免笑钱郎情薄也。游云青楼丽人,弟虽偶逢半面,然非佳公子,不足以邀其倾城一笑。特于翌午!煮茗焚香,以迓从者,牵伊绮袖,请闻子夜新歌。醉子霞杯,求吐青莲妙句,恐误芳辰,八行相订,届期颙俟,莫滞高轩。

      钱生看毕,知道书中之意,就是前日席上所谈的妓女,但不知那郑心如所说的,可是他否?即忙写书回答:“料因知己相招,不能推却。”

      要知生访那妓女,果是如何?且待下回,便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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