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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四回 乔装丈母硬主婚 鹘突媒人空着急(2)



      柳青云道:“不是推托,但淑人所怪者,仁兄索聘也。怪兄索聘者,以仁兄轻弃之也。既怪仁兄轻弃,岂旁人之言所可解免?必竞还是仁兄自致珍重之情,至再至三,则淑人之意方可挽回也。就是方才一见面,言词甚厉。及被兄分剖一番,忽改为谨守闺中之约。试思谨守闺中,却为谁守?此挽回之机也。吾兄与其求旁人挽回,又莫若自己细细挽回也。”

      花天荷道:“吾兄之言,可谓深得其情。但千求万求,仅得一面。今已谢绝,岂能再见?小弟纵巧舌如簧,则亦难入淑人之耳。却将奈何?此又不得不求之旁人也。”

      柳青云道:“小弟闻古人有千里面谈者,岂尽赖之口舌?”

      花天荷听了 忽然感悟道:“是呀,是呀。我花天荷何一时懵懂至此。诗可感人,何不题诗数首以自明?”

      到次日,果然题了三首五言律诗。其一道:

      才貌双飞美,平生一片痴。
      只贪求丽质,几复误红丝。
      颠倒河洲梦,等闲桃李枝。
      韶年过二十,孤只尚如斯。

      其二道:

      绝代曾经许,何尝信有之。
      几番劳顾虑,五夜费猜疑。
      俏影窥难见,芳名访不虚。
      于天虽获罪,实是被人欺。

      其三道:

      忽从天上见,始恨管中私。
      气慑云霞质,魂消冰雪姿。
      缁衣虽恨晚,秣马尚非迟。
      沥血求恩赦,椎心致拜词。

      花天荷作完了三首诗,用长笺写了,又拉了柳青云同入后厅,请出杨夫人来,恭恭敬敬拜了四拜,将诗呈上,求其转达。杨夫人连忙逊谢道:“花爷有诗,自当传入,何敢劳如此过礼。”

      花天荷道:“非过礼也。小侄之苦怀不能申诉,聊借此以求淑女之垂鉴耳。”

      杨夫人道:“既花爷如此殷殷,花爷请坐了,容老身自传入去,就道达花爷郑重之意。”

      花天荷道:“蒙老伯母如此垂慈,感激不胜。”

      杨夫人言罢,遂拿了诗笺,竟走了入去。柳青云就要邀花天荷出去。花天荷道:“老伯母既命坐,又亲身入去,敢不俟命。”

      柳青云道:“仁兄佳作,意婉情深,也等他细细玩阅,识出其中之妙,或可感触。着立讨回音,草草读过,不达吾兄妙处,便非佳兆。”

      花天荷低头沉吟道:“这也说得是,但我坐此候信,迟速听之,又无人催促,或亦不妨。”

      柳青云强他不去,只得相陪坐下,叫侍女送茶。

      方吃了一杯茶,只见杨夫人早走了出来,对花天荷说道:“花爷的佳作,小女捧诵了,十分欣羡。欲要奉和,又恐于礼有碍。欲置之而不答,又恐不顺人情。老身再三怂恿,方才和了花爷三首在此。”

      因叫侍女送上,道:“花爷请看,便知淑人之意。”

      花天荷听见和了三首之言,早先暗惊,道:“怎顷刻之间,早和了三首!如此敏捷,不知作何娇语?”

      及接到手展开一看,只见上写:

      其一道:

      好逑谁不愿,属想未为痴。
      但既思双美,缘何惜半丝。
      岂真无耳目,还是薄花枝?
      美玉遭遗弃,百年甘韫斯。

      其二道:

      堕甑既已破,何须复顾之?
      似非人说谎,都是自生疑。
      心迹虽能昧,神灵应不虚。
      一欺遭辱甚,安忍再三欺。

      其三道:

      垂青分美恶,辨白乱公私。
      横倚金银气,侵凌草木姿。
      挂弓宜及早,归吉不嫌迟。
      本不当酬和,难辜绝妙词。

      花天荷看了一遍,不觉狂喜起来,道:“怎淑人有如此敏捷诗才!”

      再看一遍,又不觉狂喜起来,道:“怎淑人有如此风雅诗才!既和得韵脚清真、又和得情词双美。读一过,既令我花栋抱惭,又令我花栋生感。我花栋四海求凰,以为必不可得,今既遇此绝代佳人,又蓝桥有约,乃多疑多虑、自作之孽,以致乖张不能和合,则我花栋空具须眉,生不如死矣!”

      因朝着杨夫人又深深一拜,道:“此事要求老伯母垂慈,救花栋之命!”

      杨夫人见了,慌忙扶起道:“花爷请尊重,这都在我老身身上。”

      柳青云因亦劝道:“天荷兄不必如此着急,你不见和诗中‘归吉不嫌迟’,岂不又开一线乎?且去散散,不要过于匆匆,有伤大体,使人看见不雅。”

      花天荷没奈何,只得袖了和诗,随柳青云出来。到了书房中,只是长吁短叹,看一回和诗,又顿足追悔一回。柳青云取酒与他对饮,百般开慰,他只是怏怏不乐,却之不饮,正是:

      莺消燕息凭谁问?柳怨花嗔只自招。
      早识阳台云雨好,岂容留梦到今宵。

      柳青云见花天荷情绪无聊,不茶不饭,因入内与母亲姐姐商量道:“花天荷也奈何得他够了。若只管耽延,误了他的功名,岂非自误?”

      杨夫人道:“这也说得是。你看巧就许他作亲也罢。”

      柳青云得了母命,因又出来见花天荷道:“兄不必只管愁烦了,家母方才与小弟商量,道花爷不顾功名,恋恋于此。淑女又推推阻阻,不前应承。两下耽搁,岂成事体?莫若择一吉期,待家母硬作主张,竟送兄台入去成亲。淑人纵守礼,也不好十分违拗家母。大家再相帮劝勉,料也推辞不得。不识仁兄以为何如?”

      花天荷听了不觉喜动颜色,道:“得老伯母与青云兄如此成就,真三生之幸也!但不知此吉期可能就择么?”

      柳青云道:“择吉期甚易,只是还少一个相知的媒人,小弟在此寻思。”

      花天荷道:“待小弟去求府县何如?”

      柳青云道:“府县虽好,但甚不相知,请将来未免生生疏疏,倒要酬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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