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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十回 金銮报捷美团圆(1)



      词曰:
      金銮报捷,天子龙颜悦。不是一番磨与灭,安见雄才大节。
      明珠应产龙胎,蛾眉自解怜才。费尽人情婉转,成全天意安排。
      ——右调《清平乐》

      话说平如衡既聘定冷绛雪,燕白颔访着阁上美人消息,二人心下十分快活。到了场期,二人欢欢喜喜进去。做得三场文字,皆如锦绣一般,二人十分得意。三场一完。略歇息数日,燕白颔即邀平如衡同到苏州胡同去寻蔡老官。

      此时场事已毕,不怕人知,竟往大街上一直走去。不期才走到棋盘街上,忽劈头撞见接引庵的普惠和尚。燕白颔忙拱手道:“老师何往?”

      普惠看见二人,也不顾好歹,便一只手扯着一个道:“二位相公一向在何处?却叫小僧寻得好苦。”

      燕、平二人惊道:“老师寻我为甚?”

      普惠道:“小僧不寻相公,是吏部尚书张老爷有疏参二位相公与山小姐做诗勾挑,伤了风化,奉旨拘拿御审。各个人犯俱齐。独不见了二位相公至今未审。有一位宋相公,说二位相公曾在庵中题诗小僧认得,就叫差人押着小僧到处找寻。差不多找寻了半年,脚都走折了,今日侥幸才遇着。”

      燕白颔道:“这等说来,难为你了。只是这件事也没甚要紧,况已久远,朝廷也未必十分追求。若是可以通融用情,待学生重重奉酬何如?”

      普惠道:“天子辇毂之下,奉旨拿人,谁敢通融?这个使不得。”

      旁边押和尚的差人,见和尚与二人说话有因,便一齐拥到面前问和尚道:“这两个可就是赵纵、钱横么?”

      普惠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

      众差人听得一个字,便不管好歹,拿出铁索套在燕白颔、平如衡颈里,便指着和尚骂道:“你这该死的秃狗,一个钦犯罪人,见了不拿,还与他斯斯文文讲些甚么,莫非你要卖放么!”

      普惠吓得口也不敢开。燕白颔、平如衡还要与他讲情,当不得一班如狼似虎的差人,扯着便走。平如衡还强说道:“你们不必动粗,我二人是新科解元举人,须要存些体面。”

      众差人道:“解元举人,只好欺压平民百姓,料欺压不得皇帝。莫要胡说,还不快走!”

      二人没法,只得跟他扯到礼部。众差人禀知堂上说钦犯赵纵、钱横拿到了。堂上吩咐,暂且寄铺,候明日请旨。众差人领命,随即又将燕、平二人带到铺中,交付收管方各散去。

      礼部见赵纵、钱横二人拿到,便一面报知张吏部,一面报知山相公,好料理早晚听审。到次早,即上疏奉报:

      赵纵、钱横已拿到,乞示期候审。

      圣指批发道:

      人犯既齐,不必示期。遇御殿日,不拘早晚随时奉审。山黛、冷绛雪路远不到可也。

      礼部得旨,各处知会不题。

      却说圣天子留意人才,到了发榜这日五更,即亲御文华殿听候揭晓。礼部因遵前旨,随即将一干人犯都带入朝中。众官朝贺毕,礼部出班即跪奏道:“吏部尚书张夏时,参旧阁臣山显仁女山黛,与赵纵、钱横情词交媾,一案人犯已齐。蒙前旨遇御殿时奉审,今圣驾临轩,谨遵旨奉请定夺。”

      天子道:“人犯既齐,可先着赵纵、钱横见驾。”

      礼部领旨下来,早有校尉旗官将燕白颔、平如衡二人带至丹墀下面俯伏。天子又传旨带上,二人只得匐伏膝行,至于陛前。天子展开龙目一观,见二人俱是青年,人物十分俊秀,皆囚首桎梏,因传旨开去,方问道:“谁是赵纵?”

      燕白颔道:“臣有。”

      天子又问谁是钱横,平如衡应道:“臣有。”

      天子又问道:“朕御赐弘文才女山黛,乃阁臣之女,你二人怎敢以淫词勾挑?”

      燕白颔奏道:“山黛蒙圣恩宠爱,赐以才女之名付以量才之任,满朝名公,多曾索句,天下才士半与衡文。即张吏部之子张寅亦曾自往比试,岂独臣二人就考便为勾挑?若谓勾挑,前考较之诗尚在御前,伏祈圣览。如有一字涉淫臣愿甘罪。况张寅擅登玉尺楼,受山黛涂面之辱人人皆知。此岂不为勾挑?反责臣等勾挑,吏臣可谓溺爱矣!伏乞圣恩详察。”

      天子因传旨带张寅见驾。张寅也匐伏至于御前。天子问道:“张寅,你自因调戏受辱,却诬他人勾挑,唆父上疏欺君,是何道理?”

      张寅伏在御前,不敢仰视。听得天子诘责,只得抬起头来要强辨,忽看见旁边跪着燕白颔、平如衡,因惊奏道:“陛下一发了不得,勾挑之事其罪尚小,且慢慢奏问。只是这二人不是赵纵、钱横,欺君之罪其大如天,先乞陛下究问明白以正其辜。”

      天子听了,也着惊道:“他二人不是赵纵、钱横却是何人?”

      张寅奏道:“一个是松江燕白颔,一个是洛阳平如衡。”

      天子一发着惊道:“这一发奇了,莫不就是学臣王衮荐举的燕白颔、平如衡么?”

      张寅奏道:“万岁爷,正是他。”

      天子又问道:“燕白颔就是新科南场中解元的燕白颔,与中第六名的平如衡么?”

      张寅奏道:“万岁爷,正是他。”

      天子因问二人道:“你二人实系燕白颔、平如衡么?”

      燕白颔、平如衡连连叩头:“臣该万死,臣等实系燕白颔、平如衡。”

      天子道:“汝二人既系燕白颔、平如衡,已为学臣荐举,朕又有旨征召,为何辞而不赴,却更改姓名去勾挑山黛?此中实有情弊,可实说免朕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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