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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母蝗虫出处(二)

来源:书话红楼 作者:WW天山 2020-03-10

  我们按照小说的“神”,找出“母蝗虫”的出处在白乐天的《禽虫十二章并序》中,该诗中“蚁王化饭为臣妾,蜾母偷虫作子孙”符合“母蝗虫”的春秋笔法应该没有什么疑问。那么小说与刘姥姥相关的文本中,是否含有“假虫鸟以为筌蹄”、“彼此假名非本物”、“细微幽隐何穷事,知者唯应是圣人”的明确线索呢?

  是否合“理”

  首先,在书中找出刘姥姥最早进荣国府的目的。刘姥姥是一位从乡下来的老妪,书中第六回描写她一进荣国府,就是因为生活困难,目的想凭着与王夫人有一层的关系,为女儿、女婿寻求接济。第四十二回这一段文本中描写林黛玉调侃的话意应该也在此。

  黛玉笑道:“别的草虫不画罢了,昨儿的母蝗虫不画上,岂不缺了典!”众人听了,又都笑起来。黛玉一面笑的两手捧着胸口,一面说道:“你快画罢,我连题跋都有了,起个名字,就叫作‘携蝗大嚼图’。”众人听了,越发哄然大笑,前仰后合。(《红楼梦·第四十二回》)

  该段黛玉说的“携蝗大嚼图”与第六回刘姥姥为儿女生计进荣国府是互为关照的,刘姥姥的心情与《禽虫十二章》描写的“蚁王化饭为臣妾,蜾母偷虫作子孙”目的应该是一样的。这段描写正好暗合了“假虫鸟以为筌蹄”。
  然后,在书中找找刘姥姥带着板儿进荣国府描写到与“虫”有关的内容。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那板儿略熟了些,便要摘那锤子要击,丫环们忙拦住他。他又要那佛手吃,探春拣了一个与他,说:“顽罢,吃不得的。”东首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板儿又跑过来看,说:“这是蝈蝈。这是蚂蚱。”刘姥姥忙打了他一巴掌,骂道:“下作黄子,没干没净地乱闹。倒叫你进来瞧瞧,就上脸了。” (《红楼梦·第四十回》)

  鸳鸯笑道:“左边四四是个人。”刘姥姥听了,想了半日,说道:“是个庄家人罢。”……刘姥姥道:“大火烧了毛毛虫。”众人笑道:“这是有的。还说你的本色。”鸳鸯道:“右边幺四真好看。”刘姥姥道:“一个萝卜一头蒜。”众人又笑了。鸳鸯笑道:“凑成便是一枝花。”刘姥姥两只手比着说道:“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众人大笑起来。(《红楼梦·第四十回》)

  前一段板儿的话明显有分别“二虫”的意味,击佛手、要佛手吃更有预测缘分之意,第四十一回板儿“忽见这柚子又香又圆,更觉得好玩,且当球踢着玩去,也就不要佛手了”, 脂砚斋批:“柚子即今香团之属也,应与缘通。佛手者,正指迷津也。以小儿之戏,暗透前后通部脉络,隐隐约约,毫无一丝泄漏,岂独为刘姥姥之俚言博笑而有此一大回文字哉?”

  第三十九回刘姥姥讲雪中抽柴故事,随即贾府东南方失火(脂批:一段为后回作引,然偏于宝玉爱听时截住),应是后一段火烧毛毛虫的伏线。刘姥姥讲雪中抽柴预示到失火,故火烧毛毛虫也有预示征兆的意思,“一个萝卜一头蒜”(谐音:卜算)就是证据,“花儿落了结个大倭瓜”明显是有获得结果的意思。

  由此可见,这两段文本又在暗合了“细微幽隐何穷事,知者唯应是圣人”。
  最后,找出书中与刘姥姥关系最紧密的人物,当然是凤姐的女儿巧姐。她的命运与刘姥姥息息相关,巧姐判词和《留余庆》曲中均提及刘姥姥。刘姥姥在第一百一十九回不负凤姐托付救出巧姐。我们在小说中可以找出两段有关巧姐和凤姐的文字,在《禽虫十二章》两句诗中可巧相遇。

  宝玉往上房去后,谁知黛玉走来,……不禁也提笔续书云:

  “无端弄笔是何人,作践南华庄子文。

  不悔自家无见识,却将丑语怪他人。”

  写毕,也往上房来见贾母,后往王夫人处来。

  谁知凤姐之女大姐病了,……医生回道:“病虽险,却顺,倒还不妨。预备桑虫猪尾要紧。”凤姐听了,登时忙将起来:一面打扫房屋供奉痘疹娘娘。(《红楼梦·第二十一回》)

  那凤姐儿也无心瞻仰圣像,一秉虔诚,磕了头,……只见上面写着"王熙凤衣锦还乡".凤姐一见这几个字,吃一大惊,惊问大了道:“古人也有叫王熙凤的么?"……凤姐笑道:“可是呢,我倒忘了。”说着,又瞧底下的,写的是:

  去国离乡二十年,于今衣锦返家园。

  蜂采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行人至,音信迟,讼宜和,婚再议。

  看完也不甚明白.大了道:“奶奶大喜.这一签巧得很……奶奶可不是`衣锦还乡'了?"一面说,一面抄了个签经交与丫头.凤姐也半疑半信的。(《红楼梦·第一百零一回》)

  上面两段文字中第二十一回“预备桑虫猪尾要紧”中的“桑虫”可巧对应到《禽虫十二章》“水中科斗长成蛙,林下桑虫老作蛾”中的“桑虫”,而 “桑虫猪尾(发音:yi)”的谐音又是“桑虫注意”。第一百零一回“蜂采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可巧又对应到《禽虫十二章》“蚕老茧成不庇身,蜂饥蜜熟属他人。须知年老忧家者,恐是二虫虚苦辛”。世人只将“二虫”理解为风月,可叹“二虫”辛苦无人知。再细读上面两段文字,还可发现:第二十一回黛玉的“无端弄笔是何人,作践南华庄子文”与第一百零一回的“古人也有叫王熙凤的么?”都在说名字。这些都在暗合“彼此假名非本物”。
  同时,我们还可以在第四十二回出现“母蝗虫”的文本中,发现宝钗规劝黛玉的一段话:

  弟兄们也有爱诗的,也有爱词的,诸如这‘西厢’‘琵琶’以及‘元人百种’,无所不有。他们是偷背着我们看,我们却也偷背着他们看。……最怕见了些杂书,移了性情,就不可救了。(《红楼梦·第四十二回》)

  宝钗不说《琵琵记》而说‘琵琶’以及‘元人百种’,非常有意思,“双文”的意味很浓,言外之意就是指向写《琵琶行》的元白诗人白居易,为下文“母蝗虫”的出处埋下伏线。所以,才会有小说后文的“我有牡丹亭上的牡丹花”,“我有琵琶记里的枇杷果”。

  综上所述,文本中“母蝗虫”的出处就在白乐天的《禽虫十二章并序》中,该诗完全符全文本的“神”和“理”,与作品开篇提到的“假语村言”以及“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精神也完全吻合,作者使用春秋笔法将“蚁王化饭为臣妾,蜾母偷虫作子孙”幻作了“母蝗虫”,其实,意指在“彼此假名非本物,其间何怨复何恩?”和“细微幽隐何穷事,知者唯应是圣人”。而“彼此假名非本物”中的“假名”与之前理解文本中的“学名”是什么关系?作者为什么要引用该诗,有哪些深意仍需细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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