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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曲阜(河边故事之七十)

来源:散文天下 作者:有任京杭 2020-04-07

  
  高铁车轮与轨道摩擦发出了悠长的尖啸声,我也停止了向邻座搜肠刮肚的“三孔”解说。从济南到曲阜仅仅用了不到40分钟的时间,这位从重庆来的老人一连串的发问竟让我有种被掏空和心慌的感觉,毕竟对于“三孔”,作为在济宁长大的我来说,也仅仅停留在一知半解和道听途说,向别人介绍只能是出于对家乡的喜爱和自诩,颇有点儿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到站来得正是时候。

  出来曲阜东站,天已暗了下来。预报的晚上降温,似乎有些爽约的惯例。但风还是清冷,车站广场上巨大的孔子雕像在风中依然保持一副温良长者的热情和谦恭。虽然曲阜东站已经开通使用了好多年,而且距离我的老家济宁任城和现在的工作地济南都不远,但这次还是第一次与这座新车站亲密接触。如果不是因为应邀来座谈交流,我与曲阜东站的第一次邂逅不知还要推迟多长时间。

  毕竟,在我小时候的印象中,曲阜还是一个虽然临近却很遥远的梦想。上初二的时候,听说学校要组织春游,而且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班里的同学敲桌子打板凳地争辩不休,吹胡子瞪眼睛地相持不下,但是最后的意见还是集中到一个地方——曲阜。那几天,上课都无法集中精力,只到出发前一天下午,班主任说大家回家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去邹县春游(那时还没有改名为“邹城”)。就这样,我与曲阜擦肩而过。

  只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高中毕业后到外地上学,我才第一次路过曲阜。那年夏天从济宁乘火车到济南,再转车去沿海的一座城市,绿皮火车一路向东,在兖州停了漫长的一二十分钟后好像调转了方向,正懵懂时听到广播里说下一站是曲阜。我和父亲站在拥挤的过道里,惊喜的眼睛透过玻璃车窗,看到的是绿油油的庄稼和一片片的村庄。火车呼哧呼哧地停靠在曲阜车站的时候,只见到更加拥挤的人流和千篇一律的车站景象,至于曲阜和“三孔”,依然还是在无限的想象中存在。

  随后的几年,又从沿海折回到济南继续求学,每次在老家和学校间来往时,都会路过曲阜,特别是乘坐长途汽车,还可以在市区七拐八扭的行驶中浏览一下缓缓而过的街景,曲师大的校门,孔府家酒的厂区,有些复杂却不失庄重的路灯,道路两边的苍松翠柏,触目可及的飞檐斗拱和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在晨光或夕阳下反射着熠熠的光。

  长途客车最初是简单而零乱的那种车,车漆斑驳,车内凌乱污浊,车主是个人承包的夫妻档或兄妹档,一路上眼睛直瞅着路边拖着包裹的行人,见到就打开车门抓住把手探出身去问坐车不,根本没有时间打扫车内卫生,座椅上斑斑点点的污渍和皱皱巴巴的布套,每个空间都塞满了乱糟糟的马扎和行李。没过几年,整齐划一的依维柯多了起来,虽然空间不大,但是新、快,不到三个小时就能从济宁到济南。依维柯流行了几年,逐渐被更加宽敞高大的大宇代替,无论是速度,还是舒适,新事物都更占优势。连续多年的外出求学和工作经历,让我亲身感受着交通的每一次改进和变化。

  再后来,长途客车不再穿过曲阜市区,而是绕行外环路,不用再跟那么多的行人车辆争道,但我也无法透过车窗浏览匆匆而过的曲阜街景。高速路通了,虽然离市区偏远些,但速度快了,就像这个日新月异的社会,速度恰似一盏高悬的明灯,成为追逐的目标和主流。但对于一直梦寐以求的曲阜,我只能远观了。想想那些年,除了有几次客车停靠汽车站继续揽客外,我没有一次在曲阜驻足,尽情地欣赏一下千年古韵,呼吸一下历史的厚重。

  工作留在了外地,虽离家不远,却鲜有机会专程到曲阜满足一下瞻仰的愿望。期间因工作关系数次陪外地慕名而来的客人到过“三孔”,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随着导游急匆匆的小旗子和急慌慌的讲解在两个小时内游览完除了孔林之外的其他“两孔”,就马不停蹄上车赶往泰安,就像是完成一项有严格时间限制的紧急任务一样,所以每次来曲阜,都有一种潦草和应付的感觉,掺杂着深深的遗憾。
  或许真是应了酒愈陈越香的道理,只到儿子四五岁的时候,我驾驶新购置的小型私家车回老家,在曲阜下了高速,跟着路边的指示牌径自走到“三孔”。青砖上刻满斑斑点点历史印迹的“万仞宫墙”,呈圆弧状向两侧延伸,俨然积淀了千年底蕴。金声玉振坊、棂星门……我们一步步走进,每一眼瞻仰和凝视都是对历史的膜拜和叩问。那一次,我们几乎用了一天的时间,慢慢的欣赏,细细地探寻,只到“三孔”的碧黄与夕阳的昏黄交相辉映。

  济菏高速修通后,我就很少再走京福了,上济菏转济徐、日东,在济宁西下高速,沿着滨河大道,看着熟悉的运河,熟悉的河堤,开车成为一种享受,回家的路程成为一段难得享受。但是对于曲阜,我一直有种越来越浓的重游渴望,既是因为对历史的尊崇和寻觅,也是缘于对故乡的热爱和怀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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