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

高考结束那几天，我准备去舒缓考试焦虑症时，老家打了电话给班主任。而后，我便十万火急赶回老家，看到母亲冰冷的身体安静地平躺在木榻上，嘴角处似乎潜伏着一尾浅浅的笑。
“你母亲临死前，特地嘱咐我们说‘我怕这孩儿会因为我的...而分心影响了考试，那就是毁了我孩子将来的一生啊，反正我这条老命也值不了多少钱，就当我求求各位邻里’所以啊，我们才迟迟为告诉你这件事”我听到这件事的起初，只是有些惊愕。当送完所有探望的乡里后，按照家乡的风俗，我要在母亲的灵柩前，守护三天。
人走完后，整个空间突然变得好安静，仿佛沸反盈天中一声亲昵。那一夜，我哭了。
    人在面对灾难来临时，先想到必然是如何逃避灾难。只有当危险不在时，人才会慢慢回味当初的悲伤。
    凄美的哭声扯断了尘封记忆的锁链，宛如潘多拉之盒倾巢而出的厄难。那一年，我还记得很清楚，是一个秋季的清晨，还略带些雾气，使得周围的空气都能挤出水来。那天，母亲一大早来到学校，我一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母亲就拿几个刚煮熟的鸡蛋，还微微泛着白气，“小峻啊，你看这是妈今天一大早给你带来新鲜鸡蛋，还热呼着，赶紧趁热吃了吧！”母亲的话里透露这一种不知名的伤感，而我当时只是接过鸡蛋，之后便什么也没说，就催促着母亲赶紧回去。我回首时，却不小心瞥见积水的水坑那佝偻的倒影，像是秋季倒伏的稻茎。
    而后我解开装着鸡蛋的灰黄色格子布，从里面滑落一张褶皱的纸，像是母亲的皮肤一样。上面妞妞歪歪写着父亲死去的消息。那一刻，我没有哭，当天就请假回了家，刚推开家门，就看见母亲的泪痕，就像在宣泄一切自以为是的痛苦。可我却并为此而改变态度，刚来就开始呵斥母亲“为什么，为什么父亲去世，你不亲口告诉我，为什么啊？”母亲嗫嚅着“我只是怕...”“怕什么，是不是我父亲死了，你很高兴啊”我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
    简短的对话，重重摔在门框上，撞击出刺耳的响声。还没来得及听母亲解释，我就回到学校去了。
    第二天，我远远就望见母亲站在校门口那摇曳的身躯，但我宁愿当雾色遮蔽我的双眼，而不去看这些。在这之后，母亲就渐渐消失在雾色中。
    时隔多年后，我发现我和母亲的交流，仅限于学习上了。蜡黄的脸色，就像黄油伞般刺手，我看到了母亲的老去，我的心开始心痛，可对于母亲的影像，还是当年那个在雾中渐行渐浅的模糊的轮廓。
临近清晨的空气格外寒冷，好像要窒息这孱弱的气息。天色还未完全亮，弥漫的雾气早已席卷整个狭小的空间。
我用尽力气，注视这母亲每一丝细微的轮廓。当晨曦第一缕阳光，射穿雾气的阻碍，我仿佛瞭望见那模糊的以至于太熟悉的轮廓。我不禁失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