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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啥啊?瞎吃呗

来源:短文故乡 作者:凤舞中阳2 2020-03-18

  出差去北京,几个人一起吃个工作餐,凑巧桌上有广东的一位老师,更巧的是小老乡的女孩好奇心特强,非要问广东人“广东人吃福建人”是咋回事啊?我们也好奇,于是一起问。谁知道那位老师老家是河南人,和我们风俗习惯饮食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口音略有变化。和他同行的小伙倒是地地道道的广东人,可是他也说不清楚,只好笑着点点头,然后低下头,盯准了桌上的烤鸭,大快朵颐。看来,他在默默的用行动证明:广东人真的什么都吃。这个梗其实是由来已久的“天上飞的,除了飞机不吃,地上跑的四条腿的,除了小板凳不吃,其他都吃”升级版。而这个吃福建人的梗,其实朋友之间的笑话,当不得真的,只是和广东吃的精细讲究连起来,就成了好玩的段子了。也有人说自己去广西做客,主人拿出来最珍惜的食物待客,于是两只被烤的很好的老鼠就上桌了,着实吓到人了。“你之蜜糖,我之毒药”,不是瞎说的。真正爱吃的,没有理由随便找个理由就吃的,其实是华农兄弟。竹鼠的价值在他看来最后的使命就是被吃:什么今天太热了,吃竹鼠消暑,太冷了,吃竹鼠驱寒,竹鼠太胖了,不吃会更胖,竹鼠瘦了肥肉少,正好吃。反正随便找个理由,一只无辜的竹鼠就走完了一生。当然,这是直播宣传,大家对竹鼠和华农兄弟有了很好的认识,其实也不错。只是那些纯粹吃播,赚眼球无下限的,让人恶心:生吃虫子,爆啃猪蹄子,还有更恶心的,其实是玷污了吃的名誉。
  说到吃,不能不提苏轼。这位老兄随遇而安,到哪里吃哪里,没有什么不能吃的。到了黄州吃猪肉,东坡肉至今还是餐桌上的当红美食。”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这篇《猪肉颂》绝对算得上是流传千古了。直到现在,猪肉还是中国人的肉食消费的主力,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东坡先生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穷困潦倒,生活条件已经很差了,在朋友的帮助下,勉强温饱,可是根本不当回事,还偏偏看中了当地人不屑于吃的猪肉,而且还弄出了千古的名堂。后来,又因与新党不合,被贬惠州,于是有了”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卢橘、杨梅、荔枝,都是好吃的。后来,对手看他无论到哪地方都过得很舒服惬意,于是,又把他贬到了儋州。在儋州的苏轼真的是几乎无法生存,根本不能说生活,亲人分离,自己年老体弱,朝廷对贬谪后的苏轼还有如下三条禁令:一不得食官粮,二不得住官舍,三不得签书公事。就这样还连累了好朋友张中。有时候,还不得不靠百姓接济过日子。《闻子由瘦 儋耳至难得肉食》一诗中写道:“五日一见花猪肉,十日一遇黄鸡粥。土人顿顿食署芋,荐以薰鼠烧蝙蝠。”有一次,当地的土著百姓送来一些生蚝,父子俩把它们剖开,把肉放进锅里,突发奇想,倒进一些酒煮了起来,味道十分鲜美,边吃边嘱咐儿子苏过不要对外人谈起,“恐北方君子闻之,争欲为东坡所为,求谪海南,分我此美也”。或入乡随俗,或自得其乐。也许,东坡先生的所谓吃,还吃出文化和历史内涵,就不仅仅是吃了,而是他的随遇而安,豁达乐观的品格的力量具有很大的魅力。对手看他处处得意快活,其实是他的性格使然,而不是我们理解的世俗的快乐,因为常人看来的坎坷经历,生活的窘迫,亲人的分离,旅途的颠沛流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了的。其实,这也是一个谜,一个经常被人破解而众说纷纭的谜。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诗中说:“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雪泥鸿爪”,倏忽即逝,但是总有值得记忆的东西留下来,历史上的东坡先生能被我们记住,其实也是“雪泥鸿爪”的痕迹,个人渺小,但是人文历史的印痕一直留存。
  至于真正的吃,不能不提两个人,一位是汪曾祺,另一位是梁实秋。
  汪曾祺,一个快乐的老头,什么都吃,吃什么都好吃,吃了还能给你娓娓道来,文间的美味让人垂涎三尺,可是他吃的又是很平淡的食物,多种做法的豆腐、生吃大蒜、野生马齿苋, 等等觉得很平常,但又很好吃。看他关于吃的文字,就感觉这样的一个和蔼平常的老头总是在引诱你,这个很好吃,你吃过么,你不想尝尝么?可惜,又吃不到,或者按他说的做,也不是他说的那个味儿。这个糟老头,真是太坏了。梁实秋也谈吃,也是精细到了骨子里,一段文字读下来,仿佛就在厨房桌边了,可是感觉,梁先生很多的吃法太小资。读他的文字好像一个人在那里边吃边显摆,你吃过么,可好吃了,哈哈,你吃不到吧。 他笔下的《菜包》,本来以为是很简单的白菜馅包子,大众吃食,其实不然。
  “ 取一头大白菜,择其比较肥大者,一层层的剥,剥到最后只剩一个菜心。每片叶子上一半作圆弧形,下一半白菜帮子酌量切去。弧形菜叶洗净待用。准备几样东西:
  一,蒜泥拌酱一小碗。
  二,炒麻豆腐一盘。麻豆腐是绿豆制粉丝剩下来的渣子,发酵后微酸,作灰绿色。此物他处不易得。用羊尾巴油炒最好,加上一把青豆更好。炒出来像是一摊烂稀泥。
  三,切小肚儿丁一盘。小肚儿是猪尿泡灌猪血芡粉煮成的,作粉红色,加大量的松子在内,有异香。酱肘子铺有卖。
  四,炒豆腐松。炒豆腐成碎屑,像炒鸽松那个样子,起锅时大量加葱花。
  五,炒白菜丝,要炒烂。
  取热饭一碗,要小碗饭大碗盛。把蒜酱抹在菜叶的里面,要抹匀。把麻豆腐、小肚儿、豆腐松、炒白菜丝一起拌在饭碗里,要拌匀。把这碗饭取出一部分放在菜叶里,包起来,双手捧着咬而食之。吃完一个再吃一个,吃得满脸满手都是菜汁饭粒,痛快淋漓。
  据一位旗人说这是满洲人吃法,缘昔行军时沿途取出菜叶包剩菜而食之。但此法一行,无不称妙。我曾数度以此待客,皆赞不绝口。”
  这样的吃法说是简单的菜叶包剩菜,可是当时的一般人还真吃不起,首先白菜太浪费了,或者原料找不齐,或者做起来太麻烦。
  哎,这也是个坏老头。
  平常人吃什么啊?瞎吃呗。有啥吃啥,鱼翅燕窝吃不到,粉丝猪蹄难道还吃不着,熊掌固然是美食,但是我们平时吃的萝卜白菜才是常见。至于口味如何,那要看心情喽,高兴了,佐料就细细添加,慢慢品尝直到满意,不高兴了,大盐大辣就招呼上了,还有时候,手一抖,醋和老抽就多了,菜就变得难看且难吃,那咋办啊?电视有美食节目,隔着看着美食吃着饭,不知不觉间,再难吃的菜都咽下去了,于是,《舌尖上的中国》应运而生,陈晓卿先生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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