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言中的老丈人

　　今早回老家看厂房，二哥提供了几个信息，最终相中了一个，比较适合我的需求。回城里时，走了平时很少走的穿村路。其中有一个小自然村和老家相邻，村名十武庄，我们地方方言叫“是我庄”的，人口也就三五百人。多少年没有走过了，村庄已经变化得不敢相认了，宽阔的水泥路，两旁林立着框架楼。印象中，旧时村庄只有西面一排瓦房子，房子对面全是竹林，竹林尽头有一个水塔，水塔和老家的农田相毗，农田离老家村庄有一公里。
　　那时节村里人干活口渴了，喜欢到水塔对面的一个老头家喝水，老头人憨厚，只要招呼一声，必定烧了开水，等候人们去喝，免费供应。那时候我只有四、五岁吧，村里人逗我， 每当大伙渴的时候，就怂恿我到老头家喊“老丈人”，就一定能喝上白糖水。我哪知道“老丈人”的意思，大概认为是尊称吧。当真就到老头门口喊“老丈人”，逗得老头脸一红一白的，村里人起哄，直嚷嚷着“女婿来了，还不快放白糖”，老头架不住众人起哄，赶紧地弄了白糖水，让我们喝个够，大家都有份。那年代，白糖可是凭票供应的，能吃上白糖也是一件不易的事，几年下来不知吃了老人家多少白糖了。老家有女婿上门到丈人家，一定要吃荷包鸡蛋、喝白糖水的规矩，俗语称“丈母娘就是鸡蛋瓮”，意思就是丈母娘家里的鸡蛋就要让女婿吃个够。从此后，只要村里有什么事，比如借个工具什么的，就让我到“老丈人”家。我也胆大，有事就敢去。全村人没有不知道我这个“老丈人”的。
　　正巧老头有个幺姑娘，和我年龄相仿，正是童心未泯的时候，有时候会在一起玩。慢慢地长大了，也渐渐地懂得了“老丈人”的含义，不是顺便称呼的。如果村里那个人再提起这个笑话，我会恼怒生气，甚至打一架。再见到那个小姑娘，脸不由得红起来，弄得两人都不好意思。
　　往事如风，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盘起她的秀发，哪个人为她穿起嫁衣，听人说“老丈人”早已仙逝，老房子也拆迁没了。
　　水塔依旧在，默默地静静地注视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