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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潜力

来源:武侠风云 作者:道生壹 2020-05-04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在我们古老文明甲骨文中,“美”字的形状就是人举着羊头跳舞。现代学者认为那是一种原始的祭祀行为,与我们今天所谓的“美”的含义完全不同。


——谁管呢?美就是美,根本不在意何时何地或者以何种形态。即使现在有人脱光了站在大街上举着骨头跳舞,一定比那些专家学者看起来更吸引人。


秋就很吸引人。当然,她不需要脱光了头上顶个痰盂,来哗众取宠,她是真真正正的大美女。让人看上一眼就会融化掉那样的美女。


她叫秋。

她只叫秋。


很奇怪,秋是她的姓,也是她的名,或者是她没有姓只有名,或者是她只有姓没有名,但这一个“秋”字,已经成为她最真实存在的证明。


无论人类的那些名字或华丽或高贵,或平凡或庸俗,或流利张扬或隐喻晦涩,对于秋来说,从来就不在乎——她只要美,完美的美。


要是大喊一声美女,或者所有的女孩都会惊喜的回头看看,但是秋却不会回头。这倒不是她清高,而是她从来没用过“美女”这个化名来执行过任务。

尽管每次执行任务都会有假名字来掩饰身份,但是烙在她记忆中的唯一的标识,就是秋。

她是保镖。但她从来不这样认为自己。保镖是拿人钱财,替人看家护院的。但是秋却从来不收钱,甚至也很少跟被自己保护的人交谈。这不是“公司”的风格。


所以,秋身上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艳。

每次接到命令,她同时还会接到一些她根本不关心的名字和假身份,唯独这次却没有。

除了一则短讯,什么都没有。这是她受训以来的头一次。头一次没有假身份,没有假姓名的任务。


秋有点不习惯,没有了名字的掩饰,她才感觉到这种不适,就好像浑身赤裸的在人流中穿行一样。她努力的驱赶这种不安的情绪,转而思考“上层组织”如此安排的原因:

要么是上层组织吃了不消化的地沟油,脑子进水银了,要么就是这次的目标人非常重要,任务非常紧迫,上层组织根本来不及做出安排。

上层组织是不可能吃地沟油的,他们的计划总是缜密的出奇,所以秋更倾向于第二种猜测——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腕上一块黑色矩形的电子板。


当有来自于“公司”的命令的时候,这块电子版就会自动接受一则加密的影响短讯,短讯会在结束后十秒内自动清除,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由北斗星定位系统的任务导航路线。


“注意——不能惊扰其他居民,保护好目标人,确定目标后迅速带他离开,并立即汇报!”她努力的咂摸着主管“斑虎”的简讯。

老花猫。秋暗骂道。

斑虎的命令根本就像机器人念说明书一样的逐条宣读,一点感情因素都没有。自从前任主管“碎叶”被“外放”之后,这位新来才一年多的主管一点都不可亲。反而刻意的保持着距离。或许,是觉得总有一天......


“叮”,电梯门开了。秋立刻收起思绪,注意力回到位于胶东半岛的一座高层民居的电梯里,她挺了挺胸,阔步迈出电梯。


夜,好安静,以至于整个公寓的第十层像是空无一人。安静并非是令人不安的主要因素,令人不安的是走廊里那盏兹兹作响忽明忽暗的感应灯。


当然这对于久经沙场的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迅速的检查了一下自己,金黄的长卷发,迷你的超短裙,诱人的香气,新潮的珍珠项链,手表已经摘下来放进了手提袋里——从接到命令到来到目的地,秋只有两个小时,而其中一个小时还是在专用的飞机上——能准备成这样已经是尽最大努力了。而且,这也是她第一次进行自己设计身份的任务。她尽量让自己放松点,让自己看起来——怎么说——更可口一些。

美人计,怎么会不成功呢?秋有点飘飘然,心里暗想,这次的任务也太简单了点。


有时候,装成美味的蛋糕比炫耀自己的牙齿更容易完成任务。对于秋这样一位妙龄美女来说,这一点是深有体会。尤其是在民居里执行任务,既要达成目标,又不能搞的尽人皆知,武器装备自然是不能携带了,所以能兵不血刃,才是最完美的境界。

秋按动门铃,许久,里面无人应答。但敏锐的直觉告诉她,门的那一侧已经有人在通过猫眼在观察她。

她做出一副很泄气的样子来,焦躁的转着手中的小手袋,并再次按动门铃。开局不利,但是没有关系,秋最擅长的就是扭转局面。

她执行过相当多的任务,这种场面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了,她自己给自己安排的计划也很清晰:装扮成迷途少女,找到并确认目标,带目标去指定地点。

当然,这次执行的是要求异常严格的保护任务,所以目标人必须是完整的。秋不由得想起上次有个肥肥的政客想摸她一把,结果自己只一拳就让那老家伙三个月只能夹着大腿走路。


再犯这样的错误,就等着接受制裁吧。

秋耳边回荡起斑虎机械化的声调。

制裁?她才不怕呢。秋不由得攥了攥拳头,要是今晚的目标人想吃“西施豆腐”,就得付出在医院躺上半年的费用。


第三次按门铃之后,秋似乎感到门里的人正在悄悄的走开,似乎并没有因“美味”而动,美人计居然失败了?不,不会失败!秋连忙用手砸门,同时开始嚷嚷:“开门啊,你刚才给的是假钞!混蛋!”


当事情不按计划进行的时候,秋总能柳暗花明,这也是她的过人之处。既然装扮成迷途少女不被问津,索性就装成来讨肉债的,自然地,为了声誉,对方肯定会开门辩解上几句。秋暗忖,自己有点象大灰狼,而门内的目标就是小白兔。你有你的穿墙术,我有我的登云梯。


“混蛋,拿假钞糊弄本小姐,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秋一口气喊了三遍,并且声量一次比一次高,而且似乎并不打算停止。

“我还告诉你——今天你不开门,我就整楼嚷嚷——”

终于,门把手转动了。


完美。秋想,每次都这么完美。小样,跟我斗,还嫩了点。


她的信心几乎从来没有减弱过。这也是“公司”每次到危急任务才用她的原因。


门开了,秋尽量掩饰起自己的好奇。她以前执行任务从不好奇,但这次不由得她不好奇。这次“上层组织”的匆忙,从另一个角度说明目标人可能非比寻常。而且以往执行的任务,她对目标人的资料都了如指掌,但这次,她只从斑虎那里知道目标人是个大学助教,他的养父也就是古生物学家李教授刚刚在三个月前的一场事故中去世。其他的一概不知。


而今,目标就在门口——但多少令秋失望。

一个普通的男人。肮脏、不安。眼神阴郁而犀利,头发杂乱而油腻,指甲仿佛很长时间没有修剪了,嘴唇暗红,脸色发黄,胡子拉碴,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照射到日光一样。尽管整体轮廓看起来有点男子的酷型,但秋还是很失望,目标人看起来一点潜力都没有。这与“公司”的选择精神简直是背道而驰。秋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门了。


但是更令秋失望的是,她没有走错门。眼前这个傻呆呆的男青年正是此次保护的目标。这其实也谈不上失望,毕竟秋没有选择任务的权利——真正最失望的莫过于对方是紧靠着房门,只将一半身体探了出来。对方的防范心理很严重。

秋没有把握能一击擒敌而不惊动四邻。更何况,对方的神经高度紧张。所以,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进去、制服、带走。


“你找错门了。我——”


话音未落,秋一只脚已经别住了门,身体随即轻柔迅速的闪进门里,也不管惊呆住的房间的主人,自顾自的观察各个屋子的情况。

这是多年的职业习惯,进入到一个新的环境,首先要找出口。大意观察了一遍之后,秋打断了主人对她私闯民宅的抗议,转头问道“阳冰?”


被称呼做“阳冰”的主人怔了一下,尽管刚才女孩的直接闯入让他猝不及防,但是能说出他名字的来客必定不是简单的讨肉债的少女,从一开始他就怀疑,但是长久的不与外界接触使得他的思维比他的动作还要迟钝。

从小到大,他经历过很多奇怪的事情,比如说经常下雨——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比如经常无缘无故的摔倒——当然十几年后同学聚会的时候才知道当时是恶作剧。比如说,刚刚完成的作业第二天拿出来的时候发现完全湿透了,导致老师认为他故意不写作业,还比如说经常养死宠物,每次搂着宠物睡觉,第二天就发现宠物硬邦邦的僵在怀里。总之,阳冰心里藏着一大堆奇怪的事情,但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件最奇怪。


他用够谨慎的眼光打量着个打扮新潮的女孩,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最好这美女说自己是仙女下凡,奉王母之名来请他赴蟠桃宴——当然,他在上大学的时候遇到过这种怪事,不过当晚就证明了那是朋友们为他庆祝生日的恶搞。


“你有危险,得跟我走。立刻。”秋的语气平淡而不容置疑。


阳冰暗暗地吁了一口气,心里蹦出两个字:老套。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讲,女孩都不具威胁,相反的,一定是长久的抑郁让自己的精神一直处于敏感状态。女孩提出的建议——或者说命令,更像是同事之间的恶搞,为了将他从无底的抑郁症中摆脱出来。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阳冰苦笑着摇摇头:“可惜我现在——”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示意自己根本不在生活的轨道中,“去告诉他们吧,我暂时还不能回去。”说着,放松的走回卧室。


不能回去?


现在轮到秋开始神经紧张了。阳冰似乎是话里有话,但是短短的几句让她无从判断,而阳冰情绪完全的反转又让她疑窦丛生。阳冰难道知道“公司”一些连她都无法触碰的高端机密?或者他本身就是“上层组织”的一员?又或者他也是“周敏计划”的参与者?又或者只不过是故作镇定的缓兵之计?


尽管大脑在飞速计算着,秋的语速和神态却并没有发生变化:“哦?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他们派来的?”


阳冰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甚至有种怜悯的感觉。但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那就是同事间的恶搞。没错,很久之前,他们就经常恶搞。


“你的头发是假发,因为你很整洁但是头发却没有该有的发香。而你的香水是刚刚刻意喷洒过的,所以现在闻起来还是很浓烈。你的指甲很短,这在女孩子里很少见,你的口红在大晚上的还这么艳显然是不合常理,你的高跟鞋与超短裙并不搭配,而这显然并不是因为你不会搭配,只是你觉得找一条短裙容易,找一双真正合脚的高跟鞋麻烦。”


阳冰看着错愕的女孩,提早进入结论:


“最后,你知道我的名字而又并不是因为我付给你假钱,进门之后你也没有提假钱的事情,又根本不具备威胁。说明你不过是想确定我的名字而已,而后再按你们写好的脚本行事。所以,你只不过是我的同事们用来恶搞我的——当然,你搞砸了,而我,也根本没有任何危险。”


秋挠了挠头,尽管假发让她不能真正的挠到发痒的头皮,但是的确要费很大劲才能忍住不笑。她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位肮脏颓废的年轻男子有几分天真的可爱,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他那“连绵不绝”的分析能力。


当然在阳冰眼里,这种挠头动作更像是掩饰尴尬。于是一边把门敞开一边说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秋低了低头,把金灿灿的假发抹了下来,舒服的露出乌黑的短发,“你猜的没错,只不过你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事实。”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走。


“什么事实?”


又是话音未落,秋的高跟鞋的跟已经擦着阳冰高翘的鼻梁而过,将门重重的关上。


秋摆了摆裙子,语速依然平静的说:“谁说我不具备威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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