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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 1

来源:小说故乡 作者:飞飞 2020-05-08

   一只丑陋的虫子一直在蛹中做着美梦,梦见自己长出了奇异无比的翅膀,从破开的窗口飞出去…… 
    ——题记 
    一、 
    裴荏茹与陶毅是在她实习时接触才相识的,人说郎才女貌,温顺的她不知不觉就坠入爱河,早早嫁作他人妇。在同年一群女孩子中,她应是最幸运的,也是出乎人意料的,因为她毕业才19岁,性情腼腆的她不到一年时间就步入了结婚殿堂,似乎过于仓促,但是看她星光灿烂的笑容就让人觉得她真是很好命。 
    陶毅是硕士,大她六岁,从一所高校毕业后进入本市一家优秀国企公司并得到嚣重,从而稳定了他的地位。而她就读师范,毕业前因实习安排到这家公司做文员,于是无意中结识了他,从开始觉得他相貌不凡,谈吐风趣、性格洒脱,尤其是身居高职,又满肚子艺术细胞。她就是喜欢浪漫的艺术,喜欢幻想。而陶毅,的确是从一开始就给了她一个梦,他和她谈艺术时头头是道近乎痴迷,特别是一说起石头,他就忘乎所以,两眼神光,她觉得他就是她梦想中的白马王子,终于迷恋上了他。 
    毕业后,经陶毅的帮助裴荏茹分在了那间公司上班,而且他是部门经理,她是助理。婚后一年里,都比较和睦,陶毅对她一直很体贴,常夸她乖巧,美丽而贤慧。她的确是个很温顺的女孩子,思想传统、夫唱妻随。从小在家中只要父母说一她从不说二,父母严加管教,不让她做错一点点事,可谓十几年来出淑女,她一直是父母的骄傲。如今又找了个乘龙快婿,更令父母喜上眉梢,渐觉宝贝女儿日后有靠。 
    她沉醉在幸福中,直到慢慢发现他有很多怪毛病。他洁癖而节俭,极不舍花钱,买东西总是挑便宜的买,她买回一些家用,他既嫌贵又嫌不好,但他收藏一些石头或所好时却毫不吝啬,掷手千金。他这也将就那也不舍,总是把私房钱封存不动,她认了,觉得这种节约是执家之道。 
    在婚前,他曾骄傲的让她欣赏过他的特别收藏——一块浮动着蝴碟纹样的石头,从正面看象一只蝴蝶,而换一个角度看时却见两只蝴蝶翩翩起舞,一只蓝色精致,一只黑色带斑,栩栩如生。但一定要懂得看才能看到,否则奇形怪状,不知所云,因此相当特别而罕见。他给它起名叫“蝴蝶梦”,因为它令人产生一种奇特的幻觉,凭他的经验,这块石头很有收藏价值并且一定可以卖到好价钱,而这是他到山上意外采到的宝贝,为了这块石头,他差点摔折了腿,所以特为珍爱。 
    婚后,她发现他常喜欢呆在收藏室里玩弄石头,甚至可以守着那些宝贝一夜不睡或就守着不出来,也不让她随意进去。而且对家里的一切都要求特别干净,一尘不染,一有不对就发脾气,特别是不许她乱碰他的石头,除了清洁,也是要千般叮嘱。开始她觉得这个习惯也没什么不好,时间一长,她觉得有点受不了。那块“蝴蝶梦”被放在最特别的地方,有一盏柔和的射灯照着,更显得奇特,两只蝴蝶在灯光的反射下欲起欲飞,蓝色的很纤小,黑色的很庞大,象立体的标本,而标本却象活的。她几次在打扫时仔细用心的去观察这块奇特的石头,想了解它究竟有什么神秘的力量,使他着了魔似的,有时,她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块石头。 
    ********** 
    二、 
    “让你们找个秘书都这么难?尽是些光要钱要脸没用的货色……”冉光显坐在办公椅上发着脾气,手不停的拍打着办公桌,显得很激动。自成立星飞影视公司以来,两个月了,一堆事没理清头绪,手下人才屈指可数,也忙得不可开交,一连请了几位女秘都不满意,结果全给他骂跑了。 
    “冉总……又来了一位小姐应聘。”手下拿着剧本小心谨慎地看了看他的脸色说道。 
    “哦——叫她进来。”他有点烦,但也得见人才是。 
    “是,冉总。”那人赶紧出去带了一女孩子进来,随********一句:“裴小姐,这是我们冉总。”又向他说:“这是裴小姐。” 
    “坐吧。”他抬起头看了看站立的她,长发自然的扎在后面,白晰静美的脸上挂着些许忧郁,而纯净的眼神却藏着贤慧,一身淡雅得体的套裙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刻意的修饰,是那么自然而大方。他呆了几秒,心想,这女孩子好面善,又如此清秀。 
    “裴总您好,我是胡导演介绍来的。”她有点紧张,原以为冉总是位四十出头的男人,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她坐下后很快使自己平静下来。只听他说:“你是怎么认识胡导的?”他似乎感到奇怪,因为胡导不会随便介绍人来的。她说:“是偶然在人才市场碰上的,因为谈得来,他就介绍我到这了。”他感到有趣,接着问:“您做过影视工作?”她忙道:“没有,我只是做过一家公司的助理。”他问:“那为什么现在不做了?”她眉头一皱道:“私人问题可不可以免答?”他觉得她表情很特别,于是轻轻一笑双手一摊道:“可以,裴小姐,那你对影视行业怎么看?你觉得自己能胜任吗?我可是骂走了不少人的。”她抬头诚恳地说:“我会尽心去做的,而且我一直喜欢演艺方面的工作,只是没有机会接触,但常有看一些相关的东西,比如戏曲、剧本,如果……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想,我能做好的。” 
    “你叫什么名字?” 
    “裴荏茹。” 
    “好,你被录取了,明天上班,试用期一个月,不行好去好散,OK?” 
    “行,我接受。”她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使她静美的脸看上去倍添光彩。他浏览了一下她的简历,芳龄25岁,婚姻状况——空白。 
    裴荏茹就这样进了这家星飞影视公司,说起来真的应感谢那一场雨,因为那一场雨,她得到了这份工作,其实说起来只是巧合罢了,她不过是无意中帮了胡导演的忙。她来到这个城市,一切都是如此陌生,而一切都是新的开始,过去,只是一场梦,而未来也是一场梦。 
    在梦里,有一只动物在飞,那是一只黑色的蝴蝶,白色的斑点象黑夜的眼睛,睁开那一瞬间,寒光四射。黑色越来越大,使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一阵阴森的狞笑从天外传来,张开的翅膀象一顶庞大的夜帐直罩下来,慢慢收紧,令她无法呼吸,她猛然睁大了眼,从床上惊起,一身冷汗未尽。打开灯,喘息间一眼看见桌上最新的剧本,是冉光显叫她修改的底稿,这是她第一个工作目标。 
    她再也睡不着,不由的在剧本上删改添加,一夜下来,剧本就完成了。交给冉光显时,他惊讶得大跌眼镜。“蝴蝶梦?嗯,有当代梁祝的味道,我得好好看看你改的内容。”说完他很认真的翻起来,而她坐在一旁内心感到无比紧张,其实,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写了多少写了什么,只觉得当时是一种冲动一触即发,极想写下这些文字。“冉总,我……只是——”她看见他很久不吭声后打破沉默。“等会我看完后再说。”他头也没抬。而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她把头压得很低,似乎满脸的心事,而那种表情让他有点迟疑,他足足看了她三秒后说:“荏茹,你在想什么?”她突然反映到身边有个他存在,他如此叫她,一时令她惊慌失措,忙道:“哦,冉总,我……”。他有点调皮地说:“你可以叫我光显,其实我很讨厌别人叫我什么总的,看我如今这样,手下兵将无几,空留虚名何用?我更希望象朋友一样。”她有点不自在的说:“可是冉总——”。他严肃道:“要不这样,当外人面你可以叫我冉总,在我面前不必这么拘束,如何?” 
    她觉得自己根本无法说服他,而她从来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所以,她默许了。从那以后,她是唯一可以破例不经试用而直接转正的秘书。她为他安排一切事务,而且样样合他心意,事情顺利了,他的心情和脾气也变好了。手下都说老板不发脾气时真是件很幸福的事。 
    她帮他策划着一些广告业务,招聘业余演员及临时演员。公司刚起步,人手少,资金短,所以她还帮他理财节支。他觉得她真的很能干,而且性情好。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和他保持着距离,除了工作上的关系,她从不越雷池一步,她不打听他的私事,他也不问她的过去。别人都传说他风流倜傥,也难怪,正当年少,血气方刚,在影视界中,有不风流的人物吗?不知是谁说过:“人不风流枉少年。”何况与她无关。 
    自从她修改了那本剧本后,他就很重视她的文字和看法,而当她和他说剧本时,他会呆呆的边想边看着她,让她感到无法面对他的脸,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有一次他突然说:“你好象有心事。”她连忙说没有,他就没再问。他说那个剧本改得很好,而且正打算就用这个题材拍电视剧,她很意外他的欣赏,但是她不能告诉他为什么写那个“蝴蝶梦”。他对她越来越有兴趣,因为他觉得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孩,虽然她比自己大关不多两岁,但是,他没意。只是他一直没有任何表示,他身边有很多女孩子,而且一个比一个漂亮,但是,他还是感到孤独。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独自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喝酒,喝得是晕头转向,不知所云,就开始摔东西,然后倒地不醒人事。正好她来加班,本想把一些事务提前处理完,打开总经理室的门就看见他躺在地上的狼狈样,以及满室的零乱,她给吓呆了。她想着明天还得开工,这里必需收拾干净,于是她慢慢地走过去,可不知应从哪下手,是先打扫还是先把他弄起来,可怎么弄呢?他说什么也是个高大有型的男人,自己不过他三分之一的份量,而且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结果她还是不由自主走过去扶起倒地的他,想将他挪到沙发上。 
    他一脸的酒气,嘴里不知胡乱说着什么,突然间他猛的抱住她的腰,而嘴却贴到了她唇上,她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和他一起倒在了沙发上……却感到在他狂妄的欲望中,自己无法挣脱,是身体的被俘虏还是心的妥协,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或者,她从来没有想过反抗。她想,他一定是喝糊涂了,而她自己呢?也同样糊涂。当他最后想占有她的全部的时候,她终于挣脱了,因为那一瞬间,她看见有一只巨大的黑斑蝴蝶扑了过来…… 
    “荏茹~~~我爱你,别——走。”他似醉非醉,一脸的丧气。原来他是清醒的,至少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慌乱非常,想脱离他的怀抱,但是刚才的那阵激情几乎冲破了她的防线,毕竟她是一个走过婚姻的女人,她知道一个肉体所存在的生理需要。但是,她不能再错,爱情是坟墓。“你喝多了。”她说。“不,我没有喝多,我很清醒,我知道你也喜欢我,至少我在吻你那一刻能感觉得到,我一直很喜欢你,从你来的第一天。”他睁开眼激动地说着:“我能感到你的存在,刚才你扶我时我就感到了,我想要你做我的女人。”她没有说话,可心在颤抖。“你怕我吗?我只是不知怎么对你说,因为我没有爱过任何一个女人,不管我如何逢场作戏,心里都是空虚的,其实,你才是我想要的女人。”他把她再次拉入怀中,搂得很紧,她感到呼吸急速以及几乎无法呼吸。 
    她忧郁地说:“光显,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女孩,而且,我也不能爱你。”他打断她的话说:“你有男人?是不是你还爱着他?”“我不知道……不要问我这些……我不知道。”她的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声带在不住的颤动,而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可想她平时藏得之深。他什么也没有再问,但是也没有让她有空再说再想,因为他再次封住了她的嘴,她迷失了方向,开始跟着他在转…… 
    那一夜后,她成为他的女人,他对她说,她是他最后一个女人,她哭诉了一夜,而他陪着她,抽了一夜的烟嘴。 
    毛毛虫想变成美丽的蝴蝶,须得经过蛹化和羽化两次蜕变;否则只能在蠕虫状态中僵死。美丽是丑陋滋生出来的,如同快乐取源于痛苦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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