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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彩虹

来源:小说故乡 作者:供电 2020-05-11

  虽然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而我的心却无一丝暖意,眼前总是浮现着彩虹桥上那张稚气而清纯的脸庞……每当夜晚来临时,我就会梦见在湍急而冰凉的江水中挣扎的她;就会听见她不注伸出手的呼唤:“阿星,救救我!……”我的枕边放着所有我能找到的有关报导四川重庆綦江彩虹大桥倒塌的报纸,最早的一份是元月11日的""魂断彩虹桥"",最新一份是元月23日的""这样的桥不塌才怪"",里面说:“1月10下午,重庆綦江彩虹桥垮塌事故现场又打捞出一名死难者遗体,使这一事故的死亡人数达40人……”

 

  小县城一下死了这么些人,原本不关我的事。只是,在这40个死难者中有我的一位挚爱的网友,她叫如梦。今年16岁,不,17岁零4天,是去年7月我在上网时相识的。七月流火,我和如梦的网上恋也如老房失了火般燃得一发不可收拾。当时她并没有告诉我她几岁了,否则年岁的差距会使那把火如冬天的温水瞬间降下来。隐瞒岁数究竟是她的恶作剧,还是她真正的情感流露,我不知道而且永远无法知道了,但我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应是后者。或许十六岁的她不该上网,或许上网也别碰到我,即使碰到我,我也不应该给她的电子信箱去那么多无病呻吟专骗年幼小女孩的散文小说。她曾亲口对我说,她被我的小说深深感动过。其实我早已知道她喜欢的是我编造的乱七八糟的文字中的主人公,而不是我这个人,但我却自我欺骗认为她喜欢的就是我这个人。

 

  认识一个月后的一个星期三的中午,我吃完午饭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天气热得我直打困,我躺在办公室的长椅上休息。电话铃响了,一声两声三声,我没起来,可那讨厌的铃声却憋足了劲似的叫个不息,现在想起来,其实我和如梦说的第一句话(指现实中)应是相当不客气的,这似乎也冥冥预示了我们今后的悲剧结果。抓起电话我几乎是吼着说:“谁啊,谁啊,有事下午上班再打!”。说完这些我正想搁电话,却听到了至今我听到的世上最美妙的声音,或许是无法再听到她的声音了才这么认为。早在两个星期前我和她就交互传了照片,照片上的她是个清清纯纯的女孩,应该说在所有见过的网友中,她是最漂亮的,只是发育良好的身材彻底把我给骗了,让我相信她已经领了身份证已经22岁了。可能看的电视和书也不少,所以电话里她好象还是挺象回事的跟我聊天,也许是如梦自我感觉太良好,无法及时从她的谈吐中发现蛛丝马迹。反正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是被她骗了。据她说她父亲有的是钱,却不肯告诉我是从商还是从政。除了周末,电话从来都是她打来的,而且都在中午,吃完午饭等她的电话一度成了这个夏日我的一个习惯。自从打了电话,我们几乎都不在网上聊天室见面了,只在晚上时在网上寻呼里聊天。逢周六周末,我的传呼往往会在我不经意的时刻响起,那是如梦在重庆街头打的。

 

  如果如梦她十月份没有不顾一切的跑来看我,也许我们就会如那无数网上相恋的恋人们一样由热烈走向平和,再走向沉寂。可我太低估她的性格了,无论在网络聊天室还是在电话里,她的声音总是那么的柔顺,应该说我的脾气不是很好,虽然痴长了几岁(后来才知道整整痴长了十年),可有时和她吵架还得她来哄我,好几次我们吵完架好几天谁都不理谁,可最终都是她先打电话来道歉。(这几天我一想到这我心里就如刀割般的疼,为了这永无可赎回的错)有时,在酒意迷蒙的深夜,为了验证远在四川重庆有这么一个女孩在深爱着我,我会半夜拨叫她的传呼,为的只是听到她的一声iloveyou,尔后又毫不留情的挂掉电话,让从甜美的梦乡中被曳起来的她在电话线的另一端发呆。可如梦她这个小女孩竟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了我,后来我才知道,为了回我的传呼又不让她家里人知道,她是穿着睡衣披着外套深夜到街上的磁卡电话去回的,今天,当我一想到那几次她如果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我就会不寒而栗。

 

  这几天,我把电脑网络里以前和如梦的所有谈话内容都拷贝到了软盘上,共有七千多行,最后一次谈话记录是11月3日凌晨6点10分,只有几句话:

 

  98-11-36:04如梦:还在线?

 

  98-11-36:04阿星:嗯。

 

  98-11-36:05如梦:早点休息吧。

 

  98-11-36:07阿星:嗯,还没睡?

 

  98-11-36:10如梦:刚起床,正在拉窗帘……外面天都亮了,街灯也快熄了。

 

  之后是断线了还是彼此再没说话,我已记不起来了,反正电脑磁盘里和如梦的最后通话就只有这些。这七千多行谈话纪录如唱片上的条纹分布在了我和她交往的一百多个日日夜夜中,它也是我们恋情的见证与结晶。可现在,在我终于下决心动手写这篇文章之前,我用鼠标拉下了自己磁盘上面那长长的一串名字目录菜单,在名单倒数第四个位置上找到了如梦这个名字,尔后用鼠标轻轻点击了菜单上的""删除""键,如梦这个梦一样年青的生命终于在她从人间消失的一个月后,也从我的电脑磁盘里消失了,轻柔如一缕风中的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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