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
您的最大的错处就是要恋爱！
——（英）莎士比亚
你的心属于我，我因拥有它而满足。
——（法）都德
第一章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学校的图书馆里。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正倚在一个书架上聚精会神地看爱尔兰女作家伏尼契（E、L、Voynich）写的小说《牛虻》（The Gadfly）——这是我非常喜爱读的一部小说，当时已是我第四遍看它了。它真是一本好书，每一次我读它都会有一种深深的感动与震撼，难怪保尔•柯察金要在战火纷飞的前线给战士们读它。就在我专心致志地看书的时候，突然有一阵异香飘进了我的鼻子。这阵香味很特别，不是图书室里所产生的书香（假如书页所散发出的味道也能算做香味的话），而是一种女性所特有的香味，这香味不是那么的浓，只能算是淡淡的清香。我受不住这香味的诱惑，便抬起头来以寻找这香味的根源。当我抬起头时，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位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妙龄少女——其实说她妙龄她和我的岁数也差不多。她有一张清秀脱俗、美艳绝伦的脸蛋儿，头发不长，刚伸到脖子，眉毛淡淡的，眼睛也不怎么大，但是双眸却异常清澈明亮，让人一看就有一种种欲吻的（kissable）冲动。她上身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短袖衬衫，两条臂膀光滑白皙，给人一种暴珍天物的感觉。她的下身是一条直筒牛仔裤，因为她的两条腿瘦而不露，所以笔直的牛仔裤将她的身材衬托的极为苗条、修长，再加上她那丰满的胸部与浑圆的臀部，使得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让人强烈地感受到她苗条修长的身材所带来的曲线美。
她的左手插在牛仔裤的后口袋里，右手却不断地从书架里的书上一擦而过，似乎只有到达她所寻找的那本书时才会停下。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在她偶尔理顺着遮住眼睛的短短的鬓发的时候。此时她正一步一步的朝我走来，说正确点应该是一步一步的向我移近——因为她是横着走路，而非面对着我。她不停地搜索着书架上的书，还不时的摇摇头鼓着嘴，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有时她还像小孩子似的将右手的食指放在嘴里，那样子看上去真是可爱极了！可是她再可爱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很可笑。于是又埋下头看自己的书。可是以后却不安稳了，书上的字全认识，却一个也看不进去，我的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她的美丽的倩影。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又睁开了眼睛，这时我发现她离我已经愈来愈近了——她还在书架上找书。我认为我得先发制人，便主动地问她：“你在找什么书？”她听到我的话后先是看了看我，然后笑了笑，说：“简•奥斯丁（Jane Austen）的《傲慢与偏见》（Pride and Prejudice），你知道在哪里吗？”我听后不假思索地回答：“在这一书架的第三排，第十五本便是。”她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找到指定地方去找书。当她找到《傲慢与偏见》的时候，欣喜地叫道：“真的，真的在这里！你怎对这里书的摆放的位置知道的这么准确？！”我回答说：“这没什么，这图书馆里的书的位置我都了如指掌，再说这‘世界文学’一栏的书基本就没什么人碰，借书的人大多数都挤到了‘畅销文学’那一栏了！”我说完这些话时她已经回到了我的面前，不停地冲我笑，她笑得时候那阵香味有出现了，而且还比刚才稍微浓了些，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那香味就是从她的嘴里飘出来的。提到她的嘴，我不得不在上面的描写中再添赘一笔，她的嘴很小，跟樱桃似的，也许是为了配合她那也不怎么大的鼻子，才会长的那么小的。她笑完后将书的封面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忽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向我问道：“好像简•奥斯丁还写过一部小说，叫——” “是《理智与情感》（Sense and Sensibility）吧！”我又脱口而出。她听后又睁大了眼睛，并且退后了两步，像观察一个雕像似的将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又走到原来的位置上对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笑了笑，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只能答非所问：“这本书图书室里没有，不过我家里有这本书，如果你想看我会考虑借给你看的。”她面有愠色道：“什么叫‘考虑’借给我看？是害怕我不还你吗？” 说完又生气地鼓起了小嘴。看到她生气的样子，我觉得她更可爱了，便解释道：“不是害怕你不还我，而是我曾经立下一个规矩，凡是我家里的书一律不准外借。”她听后先点了点头，又突然问道：“那你为什么又愿意借给我呢？”她两只小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等待我的回答。可是我忍住不说。她又问了一遍。最后我慢慢的吐出一句话：“因为——漂亮女生除外。”她先是“哦”了一声，然后猛然醒悟出我在欺负她，便拿起书假装作要打我之状，嘴里还不住的说：“——你好坏，你欺负人！”我也假装做出防备之势，说道：“你生气就生气好了，何必拿奥斯丁开刀呢？再说了——”我又假装不说，以吊住她的胃口。她非要我把话说下去。于是我边防备她边说：“要想让我说下去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她也停止了对我的攻击，问：“什么条件？”我说：“那就是我说了以后你不可以再打我。”她点了点头，说：“好，我不打你，你说吧！”虽说她答应了不打我，可是女人是最善于说谎的动物，我还是做好了迎接猛烈攻击的准备，说：“我还从没见过夸一个女孩漂亮却人被打呢！”她听后明白我又在耍弄她，又拿起书要打我。我左躲右闪，偶尔也故意让她碰上几下。闹了一会儿我问她：“对了，聊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陈娟，怎么你不知道吗？”她很失望地说。
“我怎么会知道呢？你又不是什么名人。”
“可是我的校牌上有啊！——噫，你的校牌呢？”
“我从不戴校牌！”
“为什么？”她满脸的疑惑。
“不为什么，你别问了！”
“不行，我一定要问为什么‘为什么’？”她坚持不懈。
“如果我坚持不说呢？”我也不怕她。最后她软了下来，说：“好吧，你不说就算了，本姑娘也不想强人所难——”说着她又将头凑了过来，笑着说：“那你总该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好吧！那我告诉你，我叫——夏——凯！”我敢说，当她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极复杂的。她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我想我早就应该猜出你是谁了！”
“就因为我发表过几篇文章吗？”因为我经常在学校的校园刊物上发表文章，所以在学校里我也算是个小名人了。
“当然不是，通过你的文章，我发现你本人更有意思！”
“我……本人……更有意思？”我开始有点莫名其妙了。
“你等着！”突然她跑开了。过了几分钟她又跑了回来，手上拿着一本杂志，这时我才知道她是去找杂志了。她拿的是学校校园杂志《少年》，她翻开到里面的一篇我写的文章《论早恋》，指着其中的一段：
如今，生理与心理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我们有许多人已经按捺不住寂寞，蠢蠢欲动了。每当我看到校园里的身影都成双成对时，我没有一丝的妒忌与羡慕，因为我知道他们并不都是真正的喜欢对方，他们只是禁不住青春的躁动与对异性的好奇。比如说，我喜欢A，但是现在各项条件（包括相貌、人品、学识、家庭条件等等）都比A好的B又突然喜欢我了，那我还会那么一如既往地喜欢A吗？我看未必吧！对于女孩子们，我为她们可惜，也为她们可怜，因为她们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孩子才是自己可以依赖的，要找也应该找像我夏凯这样的；对于男孩子们，我为他们可叹，也为他们可恨，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自己又到底对自以为喜欢的女孩了解多少，自己到底是喜欢对方的外貌还是其它？可能有人会提出异议说，我们谈恋爱本来就不是那么认真，是谈的玩的，以此来消磨高中三年无聊的时光，以后会不会在一起还不一定呢！这话也许有道理，可不管怎样，他们就是真恋爱也好，假恋爱也罢，早恋都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他们的学习。大多数家长反对自己的孩子早恋的原因也都在于此。所谓早恋（puppy love），指的应该是人生阶段上的早，而不是年龄阶段上的早。三四岁的小孩子是不会懂得谈恋爱的，而中国古代的男女婚嫁时的年龄也远远要比现在所谓“早恋”的孩子年龄要小。值得注意的是，在西方根本就没有“早恋”这个概念，罗密欧（Romeo）与朱丽叶（Juliet）相恋时，罗密欧也不过只有十六岁，而朱丽叶也不过十四岁。虽然他们的父母都竭力的阻挠他们，但究其主要原因乃是门户之私，而非年龄之早也。……
她指着这一段问我：“这段话我读了几遍了，可我总觉得它要表达的观点有点模棱两可，这是你要表达的观点吗？”
“当然，‘我手写我口’嘛！”
“那你的中学生早恋观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就这个观点喽！”我也用手指着这一段。
“哎呀！我是让你将这个观点的内容给用语言阐述出来！”她被我逼的有点急了。
“好了，我告诉你。我的观点是：学生就不该谈恋爱，谈恋爱的就不该是学生。”
“我怎么听得还不怎么明白，你能不能再说明白点！”
“举个例子吧！假如你现在在学校里和其他男孩谈恋爱，被你的父母知道了，他们一定会认为这会影响你的学习，从而千方百计地阻挠你；反过来说，如果你现在不上学了，而在社会上做一份稳定的工作这时你父母发现你谈恋爱了，他们不但不会责怪你，阻挠你，说不定还会让你将男朋友带回家来看看呢！”说到这里时，我发现她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红晕。
“可是，大学生不是也可以谈恋爱吗？”她像是得理似的笑着说。
“可你别忘了，那时因为他们没有高考压力了。你看着吧，如果大学生最后也要有像高考一样至关重要的考试时，学校是不会摆出一副‘谈不谈随君’的态度的——当然，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那么你认为中学生不该早恋的原因不在年龄上？”
“当然，我在这段文章中就表明过，这和年龄没有多大关系。我反对中学生早恋绝不是因为他们年龄小，中学生上高中的时候一般就普遍成年了，既然成年了又怎么会嫌早呢？要知道，在许多国家，女子满十八周岁就可以成婚了，而在中国，她们还正上高中呢！”
“那么你是不支持中学生谈恋爱了？”她问道。
“是的，我是不支持中学生谈恋爱，但是如果当中学生不再是中学生的时候，我就不再固执己见了。”我说。
“中学生不再是中学生的时候？”她低声将我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觉得该是我们分手的时候了，虽然我有点舍不得，可是我坚信自己的自制力，该离开时就离开，果断与决绝一向是我的作风。我合上书，并将它放回原来的位置。之后我走到她的面前，将右手搭在她的肩上，说：“娟，我要走了。如果你想看《理智与情感》的话，你说个时间，我可以借给你。”
“你刚才叫我什么？”她激动地望着我。
“‘娟’呀！怎么了？”
“我感到你占了我的便宜，是谁批准你叫我‘娟’的，只有我的父母才叫我‘娟’，这不公平！”说完她转过身去，装作生气和受委屈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真的被人占了便宜呢。
“好，好，我很抱歉，我以后就不再叫‘娟’了，叫你陈娟，这样总可以了吧！”我以为她不会生气了。
“不行，已经被你叫过了，你已经占过我的便宜了！”她急的又转过身来，两只脚还不停的蹬着地。
“那你让怎么办？”我感到她太小题大做了。
“嗯，这样吧！你也让我叫你一声‘凯’，这样咱俩算扯平，怎么样？”说完她狡黠地笑。
我明白我也终于上了她一回当，便笑着答应她了。
她见我答应她，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她乐不可支地说：“凯，明天我到你们班级去拿，怎么样？”
“不行！你最好不要去我们班。”
“为什么？”
“我怕同学们看到会乱说。”
“那好吧！你说一个地方吧！”语气里流露出一种责备。
“我看就是这里吧，明天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知道她这一回是真的生气了。
“好吧！”她回答地有声无气。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不高兴似的？”我明知故问。
“你就不能与我再聊一会儿吗？”她已经显得依依不舍了。
“陈娟，该分手时就得分手，人做事应该果断一点，切不可优柔寡断。再说了，我们明天不是还会见面的吗？”
“对呀，明天你还会来这里的，是不是？”她像一直受了重伤却又痊愈了的小燕子似的充满了生机。
“是的，我明天一定会来的，我答应了你的事怎么会食言呢？我夏凯是那种人吗？！来，笑一个，别老是撅着嘴，虽然那样也挺可爱的。”我安慰道。
她听了我的话，终于笑了笑，虽然有点勉强，但我看出还是有点快乐的成分在里面的。
“好，陈娟同学！我要走了，明天不见不散！”我向他摆了摆手，她也向我摆了摆手。可当我刚转身走出几步的时候，她又叫住了我。我回头问她还有什么事。只见她狡黠地说：“刚才我叫了你声‘凯’，为了表示我没占你便宜，你也叫我一声‘娟’吧！”我明白她的用意，便笑着对她摆了摆手，说：“娟，再见！”她也摆了摆手，说再见。可这一回她笑了，笑的那么自然，那么美丽，那么灿烂，就像一朵正在绽放的玫瑰花！
第二章
第二天我如约准时到达那里。到了那里后，我才发现她早已到了。她倚在我昨天的地方看书，而且看的竟也是《牛虻》。她见到我后，忙笑着合上书，说：“你终于来啦！”“是的，我来了！”说完我们相视而笑。笑着笑着我突然想起了正事。我从怀里拿出书（因为图书馆里是不许私自带书进去的），对她说：“这是你要的书，希望你能好好的保管它，我可是视书如命呢！”她用双手郑重地接过去，然后放在胸口，对我说：“放心吧！我会像保护《圣经》一样保护它的。”
“圣经？你信耶稣基督（Jesus Christ）吗？”我好奇地问道。
“我不信，不过我奶奶信，我奶奶是个极虔诚的基督教徒。她每天都抱着一本《圣经》（Bible），像个宝贝似的，我经常会批评她，说着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上帝，可是你知道她听后说什么吗？”
“说什么？”
“她说：‘上帝啊！请饶恕这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吧！我原替她向您忏悔，阿门！’她竟说我这个中学生无知，你说可笑不可笑？”
“是蛮可笑的，不过你也不能怪她，她那么她的岁数，迷信一点也很正常，而且基督教和佛教一样，都是让人做好事，发善心的，对人的性格品质具有优化作用，再说了，信了基督教你奶奶她精神上就有了寄托，不再觉得空荡荡的，她还有那么多的同道中人，生活也就不再感到寂寞了。”
她听后吃惊地望着我，说：“凯，听了你的一席话，我突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真的！我奶奶自从信了基督，生活就很愉快，性情也很开朗，像是返老还童似的，为什么我以前就没有想到这些呢？”
“哪里，我也是随口说说，胡诌的——”
“不，你说的很有道理，凯，你真是太有学问了，跟你在一起我真感到快乐。”她笑吟吟地说。
我们俩聊地很愉快，以至于时间老人因嫉妒而无情地报复我们，使我们在不知觉中一转眼就过了几个小时。我看看表知道快要上课了，而她随着上课时间的逼近，聊天的兴致也慢慢的降了下来。我们俩人都低着头，默然不语。不知怎的，我竟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拉着她的手，含情脉脉地说：“娟，要分开了，我真舍不得离开你！”她听后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我，说：“凯，今天我真是太高兴了，可为什么时间会过得这么快呢？”
我说：“娟，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临近分开的时候，你能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吗？”
“什么？”她轻声问。
“我能——能吻一下你的眼睛吗？”我惶恐地提出，生怕她会拒绝。
她先是感到诧异，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微闭着双眼，温顺的站在那里。我两手抓住她的膀臂，向前倾着身子，嘴唇在她的右眼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就在我吻她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她两眼流下了泪水。我大胆地用舌尖舔去泪水——泪水又咸有苦。之后我便义无返顾地离开了，而她还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有几颗又咸又苦的泪珠还在眼角里拼命地挣扎……
第三章
不知不觉，我和娟从相识、相爱，再到相恋（也许大人们在看到这两个字时会忍不住偷偷的讪笑，可我和娟都已经成年了，两个成年人相恋又有什么好笑的呢？）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不知为什么，自从我第一次见到娟，我就对她念念不忘了。我的整个心仿佛都被她攫住了似的，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已深深的刻在了我的心底。我想我是真的爱上她了——以前我在上小学和初中时也曾对一些女孩产生过好感，可都没有这次像对娟这样强烈。在我初次见到娟时，我就发现娟是我心目中最理想，最完美的女孩，或者用村上春树的话来说，是个“百分之百的女孩”。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我是不会遇到那种符合我心中各种挑剔的标准的女孩，至少在学校里不会遇到。没想到天公作美，竟让我遇到了。这样的女孩，她，就是娟！我爱娟，这毋庸置疑，也不可否认。能够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已是不容易的，遇到一个自己喜欢而又喜欢自己的女孩子就更是千载难逢了。如果在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面前我都不好好把握的话，那么我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在与娟相处的两个多月里，我开始渐渐的了解到，娟从小失去双亲，一直都是爷爷奶奶抚养着。虽然是爷爷奶奶将她带大，可是一直没有惯她，宠她；相反，而是严格的要求她。她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从上小学起，她在班级的名次就没落后过前三名。在初中考高中时，她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本校的。娟不甘落后，力争上游，是家长与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也是学生们心目中的好榜样。不仅如此，娟还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副主席与文学社的社长，曾经连续两届获得市作文竞赛一等奖，这一切都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正因为如此，我深刻的认识到，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她能够喜欢我是我的福气，我应该对她百般呵护，关怀备至，不能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为了她，我宁愿违背我的原则，不再坚持自己的观点。现在想想，爱情的力量真的很大，它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做任何改变与牺牲，只要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情。
尽管我和娟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但因为世俗眼光的缘故，使得我们不得不在暗中交往，更何况我们还是学校的公众人物——一个是全校公认的“大作家”，一个是众所周知的“顶尖生”——这就使得我们的交往更加小心翼翼了。在学校里，我是不敢和她明目张胆的手牵手的，就算是无意中碰到了也只是互相莞尔一笑，彼此心照不宣，生怕受到他人的猜忌与怀疑。正因为我们表面上做的若无其事，使得人们都以为我们各自都没有谈恋爱。有许多爱慕我的女生经常写情书给我，想和我谈恋爱。对于这些情书，我是自然不会接受的，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娟。但我也不能直接地伤害她们，我要委婉的拒绝她们。我在给这些女生回信的时候总会写上这样一句话：切莫胡思乱想，务必专心读书。有时候我写着写着就会暗暗发笑，心想这不也正是写给我和娟看的吗？有一天中午，我将别人写情书给我的事情告诉她，她听后眉头直皱，说她几乎每天都会从桌肚里发现一封情书或情诗，她连看都不看就直接扔进垃圾箱了。当我听到这里时，我的表情是极其复杂的，我既为自己受到娟的垂青而感到幸福，同时也深深地同情那些苦苦追求娟而未遂的男同胞，想爱情这东西一厢情愿是没有用的，只会徒增烦恼而已。娟此时也注意到我的表情怪异，便问我怎么了。我将我的想法告诉她，她听后只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别这么说，凯，你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只有你喜欢我，我才会感到幸福，才会感到生活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快乐，如果没有了你，我感觉我活在这世上没有丝毫意义……”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娟，快别这么说，怎么能没有我生活就没有意义了呢？——你真是个傻姑娘！”娟笑着回答：“是啊，我就是傻姑娘，怎么样？你不是也就喜欢上我这个傻姑娘了吗？”我看她笑得很灿烂，不便再反驳她，便想起几天后的考试，我问她考试有把握继续保持在年级前三吗？她不语，只是低着头。我感到很奇怪，正想再问她，突然她又抬起头来，问：“凯，如果我这次考试不在年级前三名，你会责备我吗？”我立即答道：“当然不会，我疼爱你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备你呢！怎么了，没把握了吗？”她突然又笑了起来：“哪里，我怎么会没把握？这次我肯定还是前三名。”她笑得极不自然，有点勉强。从她的表情中，我觉察出她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至于到底是什么事情我也想不出。但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意外的事情要发生似的——我为娟感到担心。
几天后，我的不祥的预感终于出现了。当年级统一考试成绩公布时，娟不仅没有保持住年级前三名，还倒退了一百多名。这个消息立即如瘟疫似的传遍了整个学校。老师们对此感到不解，同学们对此感到吃惊。娟自己自然也是伤心至极。对于娟成绩的猛跌，我也进行了深刻的反思。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早恋害了她！对，是早恋使她不能全心全意、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学习当中，从而导致她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由此我又想到，是我害了娟，我是致使娟成绩下降的罪魁祸首。我不该和娟谈恋爱，如果我们再交往下去是会毁了她的。于是我做出了一个决定：立即与娟分手，并且禁止与娟有任何来往。我知道我做出这个痛苦的决定是很难的，因为我太爱她了。但我不能太自私，我不能为了拥有她而害了她。为了娟，我必须放弃她！做出这个决定后，我便尝试着去忘记娟。我要用理智克制自己的情感，使自己对娟不闻不问。我相信如果我的面前有一杯忘情水，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尽管喝得时候可能会泪流满面。为了弥补我感情上的创伤，于是我不断地读书，如饥似渴得读书，夜以继日地读书，歇斯底里地读书，想从书中找到替代爱情的快乐。图书馆我已经早已不去了，偶尔在校园里见到她我也装作若视无睹。有几次她见到我都想和我说话，可是都被我给无情地拒绝了。每次被我拒绝后，她都会忍着泪水伤心地离去。而每一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也在流血，没有人能够听到我的心里话：“娟，别怪我，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啊！……”有一次，我在路上又遇到了她，她当时手中正拿着一本书。我还像不认识她似的目不斜视。当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突然拦住了我，我诧异地望着她，问：“你有什么事吗？”她的两眼直盯着我的两眼，我不敢正视她，便转头望着别处。她将手里的那本书小心地递给我，说：“这书，还给你！”然后就转身离去了。他走后，我才发现她递给我的竟是我曾经借给她的那本《傲慢与偏见》。我对着书感到一阵惆怅，然后我慢慢地翻开书。当我打开书时，发现里面竟有一封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亲爱的凯：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得如此冷酷，难道你从此真的就不里我了？为什么每次我们相遇时你总会刻意的避开我？是你喜欢上别的女孩了，还是我做错了什么，抑或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你喜欢上别的女孩，只要你站在我的面前亲口对我说，那么我愿意退出。如果是因为我做什么，只要你对我说，那么我也一定改，不管是什么事，我都愿意改。真的，凯！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够说出来，只是不要这样的折磨我。如果你想气我，那么我认输了，我举双手投降了，只是希望你能够可怜可怜我这个投降者。我真的受不了你这样的折磨，难道你没见我已经被你折磨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了吗？难道你真的会舍得我变成这样？——我相信你不会那么狠心的，你不会那么永远不理我的。凯，快回答我吧，我等着你的回信！
永远爱你的娟
XX月XX日
在信纸上，我还依稀地可以看见泪水的痕迹，可以想象娟在写这封信时泪流满面的情景。当我读完这封信的内容时，不禁潸然泪下。“娟，你彻底地误会我了！”那时候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冲动的想法：立即跪到娟的面前恳求她能够谅宥我对她的冷酷。但我知道我不能，为了娟，我要坚持下去。于是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一如既往地逃避娟。见到娟我就会退避三舍，凡是与娟有关的一切事情我都避耳不闻。娟知道我不喜欢见到她，便也不敢再找我。可是在那段没有她的日子里，我却度日如年。我觉得我已经离不开她了，一见不到她，我就会对她朝思暮想，夜不能寐。不管我怎么用心读书都无济于事。古语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其实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现实中的东西才是真的。当初我执意做出分手的决定，可是没有人知道我为做出这个决定付出多大的牺牲，承受多大的痛苦。俗话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可一个“终”就道出了有情人在成为眷属前所经历的磨难与挫折。我和娟这一对有情人会不会成为眷属还不知道，可我不想因此就影响了她的学业，我不想她一失足成千古恨。为此，我不得不做出分手的决定，不得不对她绝情一些、冷酷一些……
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学校正常放半天假。这对住校生来说是非常宝贵的。学校就像一个华丽的鸟笼，学生就是被关在鸟笼里的鸟，时时刻刻都想飞出去欣赏那蓝天白云。说学校像鸟笼不如说像围城，用钱钟书先生在《围城》中的一句话来说：“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当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想起时，我连午饭都没有在学校吃就直接奔上回家的公共汽车。在我找到位置坐下后，突然有个女孩紧接着也坐到了我的身边。让我吃惊的是，这个女孩竟是娟！她的突然出现，使我又惊喜又害怕。我忙不迭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笑着回答：“回家啊！”我听后点了点头，想这一路途一定又是那么漫长而艰辛了。一路上娟都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我想撇开，但是她的手握地太紧了，不管我怎么撇都撇不开。后来她干脆倚在了我的肩膀上，吓得我魂儿都没了。幸亏当时在公交车里没有我们认识的人，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不过说真的，她倚在我肩上的感觉倒是挺幸福的。终于，漫漫长途也有尽头的时候，我到达目的地了。我对倚在我肩上的娟说我到站了，她不理睬。这时我才发现她已经在我的肩上睡熟了。看着她睡熟的模样，我真想亲吻她的额头，但我最终还是忍住了。我轻轻地推了推她，她睁开迷茫地眼睛望着我。我说我已经到站了，她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我下了汽车。可是让我感到不解的是她也跟着我下了车。我想不会这么巧她和我住在一块儿吧！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我们就这样站在路边相互对视。最后我不耐烦地问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问问你？”
“什么？”
“为什么你最近突然对我这么冷酷？”
“因为我就不该对你那么热情。”
“你是不是喜欢上别的女孩了？”她有点胆怯的问。
听到她的话，我不想回答否，但也不忍心回答是。我仔细地望着她的眼睛，问：“娟，你今天是不是跟定我了？”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到我家去吧！”我拉着她的手，快步向家的方向跑去。她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只是跟着我。
在回家之前，我得先描述以下我家里的情况。我的家在一个小镇里，这个小镇临近古运河，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古镇。我家很大，主要原因是因为院子的面积非常大，家里只有五口人，即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不过我的父亲母亲常年在外地工作，我又住校，所以这么大个院子平常只有爷爷奶奶住在家里。
到了家门口，我放下她的手，说：“今天中午你就在我家吃午饭，午饭后我再与你好好的谈一谈。”
“好好的谈一谈？”娟带着不解的眼神望着我。
“对，我们是要好好的谈一谈，这对我们俩都有好处。”我斩钉截铁地说。
到了家里，我喊了声：“爷爷，奶奶，我回来了！”爷爷奶奶闻声都立即出来迎接我。我对他们说：“爷爷奶奶，我有一个同学要在我家吃午饭，她——是个——女生！”爷爷奶奶先是一怔，后来又恢复原态，说：“好啊！非常欢迎——噫，人呢？”原来娟很害羞，还站在门口呢！我走出去将娟拉了进来。爷爷奶奶都像看稀世珍宝似得仔仔细细地打量她。奶奶还特地跑回屋里将老花镜戴上，以便更清楚地瞧她。娟被他们这样看的更不好意思了。我向爷爷奶奶撒谎道：“爷爷，奶奶，她今天本来是要到她一亲戚家的——她亲戚家就住在我们这里——可没想到她亲戚家没人，所以我就将她带到我家——呃——吃午饭。”说着我就推了一下娟，让她也说句话。娟明白我的意思，就红着脸，说：“是这样的，爷爷奶奶！”奶奶戴着老花镜又上前近距离地观察她。我最讨厌奶奶的这种行为。记得在上小学时，有一次我带一位女同学到家里玩，她就将人家观察地好不仔细，害得以后再也没有女同学敢到我家来玩。我对站在一旁的爷爷使个眼神，让爷爷帮眷解围。爷爷明白我的意思，忙对奶奶说：“哎呀，老伴，看什么看，人家这么大的姑娘，好意思被你这样看来看去吗？——夏凯呀，快请你的这位同学进屋吃饭！”奶奶听完爷爷的话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失态，于是也跟着说道：“对！对！对！小姑娘，快进屋吃饭，别老站在院子里，这太阳也够毒的！”我也对娟说：“进去吧！我爷爷奶奶对人都很和蔼的。”娟在我的左推右搡下终于走进了大厅。娟边走边问我：“你父母呢？”“他们都去外地工作了，很少回来。”
“他们都做什么工作？”
“我父亲是一家杂志社编辑，我母亲是位高级推销员。”
“哦！”娟听完点了一下头。
来到大厅后，我才发现今天爷爷奶奶做了许多好菜，几乎都是荤的。其中有鸡腿，长鱼，猪肘……我对娟说：“你今天可真有口福啊！你知道吗，我平常都没有吃过这么好！”这时奶奶在一旁也笑着说：“也不知怎么的，总感觉今天有什么贵宾要来似的，就多弄了些菜。”娟知道在说她，就也跟着笑了。大家在餐桌上坐下后，爷爷奶奶都夹菜给我们，娟也渐渐变得不拘谨了。吃着吃着，奶奶的老毛病又犯了，“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陈娟，奶奶！”
“陈娟？好名字，和我们家夏凯的名字一样好听——那你家有几口人？”
我看不惯奶奶的行为，便对她说：“奶奶，你怎么像是查户口似的，没完没了啊！”
“我又不是问你，我是问人家陈娟——对不对，小姑娘？”
“奶奶，我父母在我很小时就去世了，是我爷爷奶奶将我带大的。”娟低着头说。
“哦，对不起！姑娘，我说到你的伤心处了。”
一时间饭桌上很尴尬，幸亏爷爷见机得快。他责备奶奶说：“人家来吃饭，你问那么多干嘛？真是的！——姑娘，你别见怪！”娟也尴尬地笑了笑。
吃完了午饭，我带娟去参观我的卧室。我的卧室不怎么大，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桌和一个书橱，此外也就没有什么了。而在这几样东西中，就数书橱最大，几乎占去卧室四分之一的空间。
娟一进我的卧室就向书橱奔去。我想任何一名中学生只要看到我的书橱就会感到诧异。我的书橱里的书很多，古今中外，各色各样的书都有。我从上小学的时候就养成了藏书的习惯，我的父亲也从不阻止我买我想要看的书，因为他也是个文学爱好者。如今我已藏有上千本书了。我的书大多数是文学书，而文学数中大多数是中外名著。娟站立在我的书橱前，惊讶地说：“你收藏的书可真多啊！”我笑着说：“你随便看吧！”在她望着书的时候，我又忍不住观察了她一会儿。她实在太美了，可理智又使我尽量地克制自己不再看她。这时她从书橱上拿出一本书，问：“这是什么书？”
我瞥了一下书名，原来是《“高考”在美国》，于是说：“这是一本讨论教育的书。”
“讨论教育的书？”
“是的，这本书上有一段最使我感到深刻的话，你听我读给你听——
中国学校对孩子进行考试，目的是为了发现问题，淘汰之。
美国学校对孩子进行考试，目的是为了发现问题，改善之。
美国学校的考试机制是学什么，考什么。
中国学校的考试机制是考什么，学什么。
学什么，考什么，是考试为教育服务。
考什么，学什么，是教育为考试服务。
多么触目惊心的考试异化导致的教育异化！
“的确是的，我也不喜欢中国现行教育体制，国家老说推行素质教育，减轻学生压力，可我看如今的素质教育并没有什么成果，倒是应试教育的成果越来越斐然。”
我听完她得话后，笑了笑说：“中国的素质教育根本不会成功，只要高考制度存在一天，素质教育就不会取得多大进展，因为素质教育与高考制度的本质是相互矛盾的。其实说到底，中国所推行的素质教育只是为了缓解应试教育所带来的弊端而已。素质教育推行的最广泛的时候也就是应试教育的弊端暴露地最明显的时候，但是不管素质教育怎么推行，只要不触及到应试教育与高考制度的本质，它就永远不会取得明显的效果，只会自欺欺人而已。”
“你就这么讨厌高开制度吗？”娟听完我的话后思忖了一会儿说。
“对，我很讨厌高考制度，就像鲁迅讨厌妨碍白话者一样，我对高考制度深恶痛绝。”我说。
“那么如果我是政府，我决定取消高考制度，你会不会开心？”娟说。
“不会。”
“为什么？你不是对高考制度深恶痛绝吗？为什么还不肯取消高考制度呢？”娟疑惑地问。
“我问你，如果取消了高考制度，国家通过什么方式去选拔优秀人才？难道像‘文革’时期一样由地方推荐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向你这样的出身，即使你的学习成绩再好，你认为你会被推荐去上大学吗？”娟仔细地听着我的讲话，待我讲完后，她继续问道：“照这么说，你还是认为高开制度是正确的？”
“错，我从来没认为中国的高考制度是正确的。但是你想，中国政府真的愿意推行高考制度吗？非也，非也！高考制度的确立是由中国的国情决定的，正因为中国这么多的人口，真么低的生产力水平，使得中国政府在选拔人才这一方面不得不实行高考制度。尽管高考制度存在很多弊端，但它还是非常公正、平等的，而且你也找不出比高考制度更好选拔人才的方式来，你说不是吗？”
“是的！”娟答道。
“但我最讨厌的是，有些教育家不仅不承认高考制度的弊端，反而大力鼓吹高考制度的优越性，将高考制度吹得天花乱坠，这是我最看不惯的。我认为中国的教育家当今所面临的最大挑战便是寻找一种比高考制度更加优越更加完善的选拔人才方式来，形成一场教育的革命，就像新文化运动一样，这样中国的学生们便会有更多展示才华，实现抱负的机会了，不过这很难做到。”
“为什么？”娟问。
“原因由很多，首先是很难找到一种比高考制度更好的人才选拔方式来；其次是推翻高考制度的阻力非常大，因为一旦取消了高考制度，就会侵害了许多人的利益，比如：高考制度取消之后，书店里的各种学习资料书会大大减少，出版社的利益受到了侵犯；那些靠投资于教育而一夜暴富的大资本家的利润也将会大大降低；还有那些终生致力于高考研究并以此为生的教授学者也将会失去富裕生活的保障……除此以外还有很多很多你连想都想不到的事情，都与高考制度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
“真没想到高考制度还有还会牵涉到真么多的事情，如果我是个教育家，我一定要找出一种更优越的教育制度来替代高考制度，凯，你相信我吗？”
我点点头，表示相信她的话。
她将《“高考”在美国》放回了书橱，又向别的书看了起来。突然她大叫了一声。我忙问怎么了。她指着一本书说：“你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书？”我朝她指着的书望去，原来是薄伽丘（Boccaccio）《十日谈》（The Decameron）。她惊讶地说：“我们历史老师说过它是一部黄书。”我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说：“这只不过是性描写多了点，不可以算做黄书，你不要大惊小怪。”
“有性描写还不算黄书吗？”她据理力争道。
“有性描写怎么能就算做黄书呢？你这是‘庸人之见’。如果有性描写的书就算作黄书的话，那么有的黄书还获过中国文学奖项最高的矛盾文学奖呢！”
“什么？黄书获矛盾文学奖？”娟不信道。
“如果有性描写的书被算做黄书的话，”我从书橱上拿下一本陈忠实的《白鹿原》，“这本《白鹿原》曾获得第四届矛盾文学奖，可是拜读之下，你就会发现，里面不仅有性描写，还不少呢！”——我感觉娟的思想太单纯了。
娟半信半疑地拿过书，仔细地瞧了瞧，然后又撅起了小嘴摇了摇头，说：“我还是不信。”看着娟的固执，我笑了笑，说：“其实有性描写根本不算什么，就是鲁迅先生的文章中也有性描写呢？”娟听了我的话惊讶地都说不出话了，只是呆呆地望着我。于是我从书橱上又拿下一本《呐喊》，打开到里面的一篇小说《明天》。我指着其中的一段：
……他便伸开臂膊，从单四嫂子的乳房与孩子中间，只伸下去，抱去了孩子。单四嫂子便觉乳房上发出了一条热，刹时间直热到脸上和耳根。
我说：“这不是性描写是什么？”娟将这段看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不敢置信这是鲁迅写的文章。
“不可能啊！鲁迅先生写文章一向十分严谨，怎么会……”显然鲁迅在娟心目中的地位太崇高了。
“严谨？才不呢！”我将书又翻到《阿Q正传》，指着第一章（序），说：“鲁迅在这一章中说：‘而文豪迭更司（狄更斯）也做《博徒别传》这一部书，’其实《博徒别传》这部书并不是迭更司做的，而是柯南•道尔（Conan Doyle）做的，这一点在他后来给友人的信中也承认了。”
“一时的疏忽是很正常的，鲁迅先生看过那么多的书，记错一两部书名与作者也是很正常的嘛！”看来娟是力挺鲁迅了。
“好，那我们还来看这篇小说《明天》，在这一篇小说中，有两个句子前后重复了。”
“重复了？”
“对，”我指给她看，“就这一句，‘窗缝里透进了银白色的曙光’，看到没有，在后面又有一句，两句一模一样！”
“也许先生是为了体现出首尾呼应的效果呢？”娟一本正经地说。
“首尾呼应？——你真是个书呆子，这两个句子都不在首尾，怎么个呼应法？”我笑着反驳她。
听到我的反驳，娟不吭声了。她低着头，像哭了似的。见她这样，我顿生怜悯之心，忙止住笑容，拉着她的手在床上坐下——我觉得该是时候谈论我们俩之间的事情了。
“娟，我说过要和你好好的谈一谈的。”
“是的，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有没有喜欢上别的女孩？”娟抬起头，迫切地问道。
“没有，相信我，我只喜欢你一个，只是……”
“只是什么？”娟问道。
“你知道，我们现在都还在上学，即使我们都已成年了，可我们都还是中学生，我们不可以谈恋爱，哪怕是柏拉图式恋爱（Platonic love）也不可以，因为这样会影响到你——呃——我们的学习！”我缓缓地说道。
“你是说，我影响了你的学习？”
“不是……也是……不是，是我害怕——害怕影响了你的学习。”我终于说出了真心话。
娟听完我的话竟轻轻地笑了笑，“那么你还是只喜欢我的，是吗？“
“当然！我对你的爱始终不渝！”
“好，我保证这件事绝不会影响到我的学习。”她说着举起右手向我保证。
“娟，你怎么这么孩子气，这件事保证又有什么用？”我摸着她的头说。
“那你是执意要和我分手了？”娟问。
“我就不应该和你拉手。”
“你就这么决绝？”娟深情地望着我，希望我能够回心转意。
“娟，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时我那个关于中学生恋爱的观点吗？”
“‘学生就不该谈恋爱，谈恋爱的就不该是学生。’”娟想起了我的话。
我将手放在她的肩上，想劝她分手。
“好吧！不过……”她突然抬起头说。
“不过什么？”我问道。
“我记得你对我有个请求。”
“请求？”我突然想起吻她眼睛的那一幕。
“当时外我答应了你的请求，现在我也对你提出个请求，希望你不要拒绝。”
“你说吧！”我心里很害怕。不知道她要向我请求什么。
“Give me a kiss！”说完她就闭上眼睛昂起头，等着我的吻。
我懵了。我的情感告诉我：“快亲吧！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而我的理智却对我说：“不可以，你要注意你的行为，如果陷的过深，你会不能自拔的。”我的理智与情感在做激烈的斗争。
最后我决定亲她，但是亲过后我就决定不再与她有任何瓜葛。
我慢慢地将身体向前倾去，最后我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之后我很快地坐正，不敢正视她。她睁开眼睛，笑了笑，然后躺了下来，说：“凯，你知道吗？这是我的初吻啊！”
我也躺了下来，望着屋顶，说：“我又何尝不是呢！——只要你不后悔！”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响了。我和娟迅速的站了起来，我打开门，只见奶奶拿着一瓶汽水笑盈盈地站在门口，问：“你们在里面做什么神秘的事啊！非要关起门不可。”虽然奶奶是无意说出来的，可是我和娟的脸还是红了。奶奶拿着汽水走了进来，和蔼地对娟说：“小姑娘，天这么热，我拿来一瓶汽水给你喝。”娟忙接过去，并说了声谢谢。我看奶奶只拿来了一瓶汽水，忙说：“奶奶，怎么没有我的呀！”“没了，就最后一瓶了，要喝就到柜里那两根吸管来一起喝吧！”奶奶笑着说，并且转身离开。我在奶奶的背后做出个鬼脸，娟看在眼里，扑哧扑哧地笑。
奶奶刚走到门口突然又转过身来，这预料不及的回马枪使得我不得不在一秒钟内迅速改变面部表情。娟也立即收敛住笑容。奶奶走到我们面前，问我们：“对了，你们刚才在房里说什么？”
“噢，我们在讨论黄书呢！”我说完娟的脸就变青了。我对她解释说我的奶奶不顶这是什么意思，她才恢复正常。奶奶听后大声说：“黄书啊，我房里就有一本，不知道有什么好讨论的。”娟听到又感到很诧异，我向她解释道：“她说的是一本封面很黄的书。”奶奶也随声附和说：“是啊，是啊，那本书的封面好黄好黄啊！”说完我和娟都呵呵大笑。
日落时分，我和娟要回学校上晚自修，在向爷爷奶奶告别的时候，奶奶特地拉着娟的手，对她说：“姑娘啊，以后有时间就到我们家来玩，我们非常欢迎，知道吗？”说着就望着我，“我们家夏凯啊很少带女同学来家里玩。”我相信一切男孩只要站在我的位置上都会提出抗议的，因为只有像她这样的奶奶才会没有女同学敢到我家来玩。我对奶奶说：“奶奶，奶奶，公共汽车要来了，我们要走了。”说完我就拉着娟的手夺门而出。
离开家后，我放开娟的手，可是她又将我的手握得紧紧的，我说：“娟，忘了刚才我们已经说好的吗？”娟看着我的脸，又胆怯地松开了。
上了公共汽车，我们还是坐在一起。娟说：“凯，下个星期学校要举办一场辩论赛，辩论的主题是：中学生是否适宜早恋。”
“辩论赛？我怎么不知道。”我望着她，疑惑地问。
“还没有公布呢！因为我是学生会的副主席，所以我提前知道。”
“噢！可这关我什么事？”
“因为你会是正方辩手。”
“什么，我没参加呀！”我感到很意外。
“你必须参加，因为王校长已经明确指定要你参加正方辩手。”
“王校长为什么非要指定让我参加？”我不解地问。
“因为王校长读了你那篇《早恋》，觉得你一定有很独特的见解，并且……”
“并且什么？”我追问道。
“并且我会是反方一辩，与你进行对辩。”娟说着突然坐直了身子，并且将她的手放在我手背上，“凯，我知道你和分手是为了我好，但我不甘心，我决定在下个星期的辩论赛上，如果你辩赢了我，我就不再与你纠缠；如果我辩赢你，你要答应我还像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爱我，怎么样？”
听了娟的话，我无语，因为我根本就无意参加什么辩论赛，我想我还是暂时答应了她吧！到时候来个金蝉脱壳，娟也就无计可施了。于是我点了点头，并调转头向窗外望去……
第四章
辩论赛的事情终于被公布出来了。在正方代表的名单中，吾名竟赫然在焉！我不理它，装作若无其事，只当自己不知道。其他同学见我只字不提此事，都以为我早已成竹在胸。在辩论赛的前一天，我的语文老师黄志勇突然找到我，鼓励我第二天好好表现。我坦诚地对他说我不愿意参加。黄老师一脸茫然地问：“为什么不去呢？是害怕会输吗？好像这个学校好没有能够与你进行辩论的对手吧！”黄老师为了活跃气氛，故意说出这句话来逗我。我笑着说：“不是害怕会输，而是觉得无聊，并且没有意义。”
“为什么会无聊，会没有意义呢？”黄老师又不解地问。
“黄老师，根据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我们不能够一口断定一样事物是对还是错，而且古代的辩论高手庄子也曾经说过：‘我和你辩论，你胜了我，我果真就错了吗？我胜了你，你果真就错了吗？究竟谁对谁错，在你我之间是无法断定的。’难道不是吗？”
“夏凯，你这话说的很对，但也不全对。你要知道，这辩论赛追求的并不是最终结果，而是过程，主要是锻炼学生的演讲与口才。”黄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辩论赛那天上午王校长又找我谈了一下。王校长是学校里的名人，之所以出名并不仅仅因为他是校长，更因为他对学生非常关心，学校里的大大小小事情他都会亲自过问，而且处理地精明果断，使得在学生面前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威信。他给我的印象是：一头卷而长的头发，可能是长时间不梳理，那头发已经卷得定型了；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目光睿智而犀利，似乎表明他对任何事情都洞若观火。当时他领着我走进校长室，我跟在他的后面，突然萌发出一种不详的预感：今天的辩论赛我是非参加不可了！进了校长室，他请我坐在沙发上，我不敢坐。他说不用拘束，只管坐。然后我恭敬不如从命地坐了下来，他也跟着坐在我的沙发上。他坐下后拿起沙发面前茶几上的茶杯端送到嘴边轻轻地呷了一口，然后又轻轻地放回到茶几上。我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仔细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夏凯，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知道。”
“为什么？”
“为了今天下午的辩论赛。”
“对！”王校长说着将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并且顺势倚下了身子躺在沙发上，“夏凯，你知道学校为什么要举行这场辩论赛吗？”
“不知道。”我老实回答。
“你应该知道学校里早恋的学生很多……”
说着他那对犀利的眼睛便出神地望着我，我心想：“天哪！难道我和娟的事情被他给发现了吗？”我不敢与他对视，只是望着前面的茶几。
“学校的领导对这件事非常重视，决定采取措施，但我们知道强制性地拆散他们是不可行的，好心地劝导他们又听不进去，所以学校决定举行一场以‘中学生是否适宜早恋‘为主题的辩论赛，让早恋的学生能够清楚的知道早恋的利与弊，并且树立正确的早恋观，从而不影响学业……”他说着又拿起茶杯呷了一口。
“我读了你的那篇讨论早恋的文章，知道你是反对中学生早恋的，你的那些见解虽然有些并不为我所赞同，但的确独特新颖，有很强的说服力，所以我非常诚恳的希望你能参加这次的辩论赛并且担任正方代表，要知道这次辩论赛的双方代表都是中学生，你们同龄人之间的讨论容易被学生们听进……”说着说着他又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呷了一口。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在开会的时候也是这么讲一段话喝一口茶以润喉清嗓的。
“这次辩论赛的双方代表都是自由报名的，只有你——夏凯，是我指名作为正方主辩手。你要知道虽然这次辩论赛是学生们自己自由辩论，没有老师的参加，但是作为校方的指示，我们不能允许反方代表赢，也就是说你们正方代表一定要赢，只许赢不许输，要知道学校是冒着多大的风险来举办这场辩论赛的。相反，如果正方输了，那么我们的目的不仅没有达到，反而更会助长学生们早恋的风气，你明白了吗？这也是我指名要让你做正方住辩手的原因。”这回他不喝茶了，而是放平双腿，向前欠着身子，并且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双腿上，两眼认真地望着我，等待的回答。
“王校长，首先感谢您对我的信赖，让我做正方主辩手，但我恐怕不能胜任，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参加。”
“不能胜任？如果你不能胜任，恐怕这个学校就没有人能胜任了。哈哈！”王校长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他以为我是在紧张，所以就以笑来缓解气氛。
“我害怕我会辜负您的寄托，到时候惹下大祸……”我继续推辞。
“不会的，夏凯，你放心，只要你尽力，不会输的，而且这次辩论赛的主持人和评委都是校方的人，到时候他们会尽量帮你们正方，还有听说反方的主辩手陈娟也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她肯定也会趁机倒戈的，这一仗我们是必胜无疑……”
“怎么，您没指定让她参加吗？”我诧异道。
“没有啊！除了你，其他人都是自由报名的。”王校长的口气好像这次辩论赛是非常公正的。
被逼无奈，我只好答应了做正方代表。
当天下午，辩论赛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那时，礼堂里史无前例的挤满了人，其中有学生，也有老师。学生自然占了大部分，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这次辩论赛的主题太贴近中学生的生活了，而且将早恋这样敏感的话题公然拿出来进行辩论也是前所未有的，所以人人都提着好奇心来观看这一场辩论赛。
辩论赛开始前，各位正方方辩手以及各位评委与主持人各就各位。和我一起做正方辩手的两位同学都是男生，而且我都认识。当我看到他们时心里简直感到好笑，他们其中有一位曾经追求过我们班的一名女生，他向她写过加起来能够成为一本“情书”的情书，可这女生对此无动于衷，之后他就对直觉主义痛心疾首，直感叹“自古红颜多祸水”，从此成为坚定的反对早恋者，并且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大肆提倡晚婚晚育。还有一位与前一位的情况略有不同，但结果却差不多。他曾经狂热地追求过一名非常漂亮的女生，那女生也许是被他的真诚所感动，竟答应了他的追求。追求成功后他很快就坠入了爱河，可没想到他在爱河中玩耍还没过两个月，那个女生就提出要与他分手，并坦白说自己喜欢上了另外一名男生。那名男生的各个条件都比他好，所以要将此爱河给他人玩耍。这男生一听后痛彻心扉，劝告这女生她年纪还小，涉世未深，还不知道什么样的男生好，什么样的男生不好，那女生不听。于是他也从此厌恶中学生早恋，常对人宣扬说，早恋的学生没一个有好结果的。只可惜他每宣扬一次都要遭到周围同学的一顿白眼，但老师却是非常赞赏他的。今天他们两个人能走到一起，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又向主持人与评委望去，主持人是一女生，看上去有点面熟。想了半天我才想起原来她就是学生会的主席，既然是学生会的主席，肯定是反对早恋了。评委们都是老师，一看就明白都是强烈反对早恋的老师，有这样的评委与主持人，反方辩手还想赢，真是天方夜谭！之后我又向反方辩手望去，出奇的是，三位辩手都是女生。主辩手就是娟。她今天穿得衣服就是我第一次和她在图书馆见面时穿的衣服。我深知她这样做的用意，她想让我回忆起我们以前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从而回心转意，从而于心不忍，从而手下留情……
这时主持人宣布辩论赛开始，宣布辩论赛主题，以及介绍双方辩手的立场和各位评委，这些都不用我来赘述。然后我方与反方各自亮出观点，这也不在话下。值的一提的是，娟今天很镇静，我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一份执著与自信。我叹了口气，我很了解娟，我知道她为了能和我重新走到一起，一定会千方百计，处心积虑地赢得这场辩论赛。
此时全礼堂的师生都在密切地注视着我们。
“我方以为中学生不适宜谈恋爱。首先，它会影响我们的学习，作为学生，我们的第一任务就是学习，没有任何事情比学习还重要；如果我们早恋的话，我们的心思就不能全部都放在学习上；其次，早恋对我们的身心也有危害；还有，我们都没有经济来源，这样我们怎么去谈恋爱？早恋对我们学生而言可以说是百害而无一利，所以我方坚持认为中学生不适宜早恋。”我首先站起来代表正方发言。
“我方认为中学生适宜早恋。首先，我要说，在西方国家，根本就没有不准中学生谈恋爱的规定，也没有什么‘早恋’的概念，只有中国仍旧保守着，落后于西方国家，甚至落后于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因为在封建社会一个人到了十八岁还没有成亲的话，就属于晚婚了。所以，中学生早恋根本就不应该斥之为‘早恋’，而是很正常的生活现象。所以我认为中学生适宜早恋。”反方一辩娟站起从容不迫地说。
娟坐下后直盯着我，我也望着她，我知道她今天是抱必胜的信念来的。
接下来是攻辩。
“请问反方，如果中学生早恋的话，谁能保证他们的学习不受影响呢？”我方二辩首先发出质问。
“对于这个问题，我方认为是站不住脚。曾经有人做过这样一个调查，问：‘早恋会不会影响学习，有48﹪的学生认为不会，这个数字接近一半，所以我认为我们没有谁能一口肯定影响学习。我想问正方，你们有什么理由认为中学生不适宜早恋？”反方三辩说。
“我方认为，首先中学生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恋爱，因为他们还太小，心理还没有成熟，曾经也有一个网站对中学生做过这样一个调查，即：恋爱的原因？有45﹪的人说玩玩而已，有17﹪的人是好奇所致，所以说中学生就不适宜于早恋，我倒要问问反方，中学生谈恋爱有什么好处呢？”我方三辩据理力争道。
“谁说没有好处，谈恋爱是我们成熟的表现，可以和相爱的人在一起，这难道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反过来说，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和他（她）相处，那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才会真正的影响学习呢！而且谈恋爱还可以互相交流，关心，并且对学习也有一定的积极作用，谁说中学生谈恋爱一定会使学习下降？真是笑话！”反方三辩说的话使我们都吓了一跳，都感到很强悍。
之后便是自由辩论。
自由辩论的情形很激烈，一开始我是坐视不理，我方主要都是二辩与三辩与反方进行辩论，而反方也不甘示弱，针锋相对，据理力争。特别是娟，我感到娟今天是有备而来，盛气凌人，踌躇满志。最后我方二辩三辩都一个个败下阵来。娟带着胜利的笑容望着我们。这时观众们都很激动，不知结果会怎样。评委与主持人也都望着我们。而我倒是很冷静，我在想到底要不要反驳娟呢？说实话，我不想娟胜，但如果我反驳娟的话，她会伤心的，这也不是我想的。我方久久没有动静。娟见我迟迟不出声，以为我已经回心转意，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但我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说：“如果你们谈恋爱，有谁会承认你们？父母不承认你们，学校不承认你们，社会歧视你们，你们又没有经济来源，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谈什么恋爱？你们不能光明正大的恋爱，只能偷偷摸摸的来往，你们是社会的一种特殊群体……”主持人发出紧告：“请正方一辩注意对事不对人的原则，” 我不理她，因为这话我就是要说给娟听的，“你们因为早恋而耽误了学业，当时感到很甜蜜，可再当你们的爱情不再真实，不再可靠的时候，你们就会后悔，就会自恨，可是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晚了！……”我看见娟听后我的话后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她想说什么可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嘴唇动了几下。我继续说：“就算你们是真心想爱的，可那又怎么样呢？难道人是光靠爱活下去的吗？你们以为你们的爱情能天长地久吗？不一定吧！别忘了你们头上有一座山，一座有高考制度转化成形的高山，这座高山无时无刻不在沉痛的压着你们，如果这座山一天不排除，你们就一天不会有幸福的日子，所以，你们的爱情之花在没有结果之前就会枯萎，你们是没有结果的！”说完这些话时，我在心里还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娟，悔悟吧！我们都错了！”
娟听完我的话眼角已经湿润了，我知道我正在破碎她的梦。她久久地望着我，突然她站了起来，大喊道：“夏凯，你——混——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出了礼堂。顿时礼堂里一片哗然。我没有料到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我的本意并不是要让她这么痛苦，我只是为了说服她，让她死心。可我却做出了截然相反的效果。
站在原地的我感到头昏脑胀，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朦脓脓的，我想我终于达成娟恨我的唯一理由了。这时候我似乎听到底下有人在议论我和娟的关系，我正想找那人辩论，可我发现我已经站不稳了……
第五章
一个月后，我休学了。
休学的起因是这样的：一天上午，学校领导突然大发神经，要立即召开家长会。所谓“立即”，就是要各位家长不管是在哪里工作哪怕正在国务院开会也要迅速赶来。我们班的班主任是学校老师中有名的积极分子，他想让本班家长最先赶到，便以命令的形式让我们务必要将家长喊来。于是乎学生们连课也不上了，都跑到学校小店去打电话。可是大多数家长的答复都是不能立即赶来——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学校要开家长会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这样猝不及防地要召开，人家又哪里能赶来？我们班主任见家长都不能赶来，恼羞成怒，不甘心这样失败，遂一个一个地问原因。我的家长也没来，这是肯定的。我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他们总不能立即千里迢迢地从首都北京赶来吧？而我的爷爷奶奶就更不能来了，他们都已年逾花甲，总不能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家长会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当班主任问到我的家长不能来的原因时，我实话实说。可他听后竟蛮不讲理，说我是故意找借口不想让家长来开家长会，还将我作为典型分子在全班同学面前进行推广批评。批评也就算了，更让人可恶的是，他竟不顾一个老师的形象大吐脏字，骂我“无赖，流氓。”我清楚的知道，他之所以这样骂我，无非是因为我曾经在文章中指责过他在课上抽烟，并且体罚学生的事实。于是他怀恨在心，经常找我的不是。孔夫子说：“是可忍，孰不可忍！”见此情景，我终于忍无可忍，便刷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昂然大声道：“不管你怎么骂，我只能说我刚才讲的一切都是事实，至于你不顾为人师表，在课堂上像泼妇似的骂你的学生，我为你感到可耻。”然后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离开教室后我直奔校长室。当我到达校长室时，王校长正在伏案办公。他抬起头，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要休学。他听后变得很惊讶，忙问：“上的好好的，为什么要休学呀？”我说我在学校上不下去了。他看看我，又疑惑地问：“是不是上次那件事……”我知道他说的是辩论赛，我忙说：“不是，不是，和那件事没有关系，我就是不想上了。”王校长盯着我，沉吟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诚恳地说：“夏凯，实话告诉你，我参加教育工作二十多年来，你是我见过的少数非常聪明的学生之一，但你的聪明却没有用到学习上，而都用到了写文章上面去了，不过只要你在学习上再下点功夫，你还是可以考上大学的。你的前途是很光明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关于休学的事——对了，你父母同意你休学了吗？”我回答说我父母还不知道。于是王校长摆了摆手，说：“你还是回去吧！没有父母的同意，我是不会批准你休学的。”走出校长室的时候，我很纳闷，我想我已经十八岁了，为什么休学还要经过父母的同意？我知道我的父母是不会赞成我休学的，特别是我母亲，如果她知道我要休学，说不定会当场昏厥。尽管这样，我还是要试着说服我的父母同意我的休学。
其实“家长会事件”并不是我休学的真正原因，一般人会以为我是受不了班主任的侮辱而一时冲动才想到休学的。实际不然，盖休学之想，我早已有之。如果要将我休学的原因或理由简单的叙述一下的话，大概可以分为以下几条：
一、我自小酷爱文学，文学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神圣的，至高无上的，我不能容许有任何事物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比文学还要高，我也不会对任何事物发出的激情比对文学还要大，学习也不例外。
二、由于对文学的热爱，使我疯狂地爱上了读书。我热爱读书，从小就如此。读书所给人带来的乐趣简直无法言喻。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读书的兴趣愈加浓厚。这一点从我个人的藏书高达上千册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可是在学校里，我却很少有读书的时间，我无法忍受这种不能读书的生活，因为在我的心目中没有一件事比读书还要重要。我认为，读书是终生受益的事情，而学习只是高考之前的事情。想想看，有多少人在考上大学后还拿出数学书，物理书，生物书等教科书出来看呢？我想除了做教师，恐怕没有人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来看教科书的。总之一句话，学校里竟然不允许我读书，那么我情愿休学在家，边读书边学习。
三、正因为我读过许多书，知道许多知识，所以在很多事情上我的观点都和别人不同，而且这些观点一旦形成便根深蒂固，坚如磐石。就拿和我关系最密切的现行的教育制度来说吧！我觉得它僵硬、呆板、迂腐、教条、专制，它斲丧人的灵性，泯灭人的天赋，扼杀人的创造力与想象力，你喜欢它得服从它，不喜欢它也得服从它，这就是所谓的教育制度。我是个叛逆性很强的孩子，我不愿意服从它，我就是有意识的要和这种“一纸定终生”的高考制度对着干，所以我选择了休学。
四、我是个自由主义者。我向往一种自由，这种自由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自由，更是精神上的自由。这种自由不可受到一丁点儿的束缚，它任由天性发展。也许常人无法理解这种自由，可是当我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之后，我对这种自由的向往越发强烈。为了自由，我愿意抛弃一切。“不自由，毋宁死！” ——这是帕特里克•亨利（Patrick Henry）的追求，同样也是我的。
五、知识就是力量。我之所以敢于做出这一切，是因为我的背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我，这股强大的力量就是——知识。知识会告诉我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我坚信自己所拥有的知识，我也坚信我走的路是正确的，时间会证明一切！……
除了以上这些原因，我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娟。自从那场辩论赛之后，许多同学和老师都对我和娟议论纷纷，舆论甚多。我知道这些舆论会影响娟的学习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之前所做的牺牲不都全部付诸东流了吗？于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也许我的休学可以减少一些舆论，也能够让娟更加安心学习。所以说，我的休学打算是经过长期深思熟虑的。我之所以一直不提出来是因为我还没有哪个勇气，毕竟休学不是一件小事。但是到最后由于“家长会事件”这根导火线的引导，使得我最终爆发了出来。
傍晚，当我打电话告诉父母我要休学的打算时，他们先是为之一惊，后来我听到父亲非常镇定地说：“你先待在家里，我们立即回来。”之后他们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他们回来得很匆忙，使得爷爷奶奶甚感意外（他们还不知道我要休学，我也不敢告诉他们，怕他们想的太多，毕竟他们的年龄太大了）。我母亲一见到我就慌忙问我为什么要休学。我说我在学校里实在待不下去了，我要在家里自修。我母亲知道我的脾气，凡是我做出的决定就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尽管如此，我母亲还是煞费苦心地劝我不要休学，继续在学校待下去。我想我的母亲根本就不了解我，他只知道叫我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她自以为很了解我，其实根本就不懂得我，她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需要的是什么。最后我母亲见劝不了我，不禁哽咽起来。她边哭边责怪我父亲：“都怪你，都是你的那些书给孩子的脑袋里塞进了一些不切实际，耿于幻想的东西，害的他连学习都不想学了，都是你的错，都怪你……”这里要说明的是，我父亲也是一名文学爱好者，他经常阅读一些中外名著，家里也藏了不少书。我小时候最初阅读的也正是这些书。父亲看我非常爱看书，便鼓励我多看好书，于是我从小也和父亲一样爱上了文学，所以我的母亲才会有此一说。面对母亲的诘难，我父亲显得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看我，最后将我带进了书房。我知道父亲是理解我的，他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休学，但他知道我休学一定有我的原因。
在书房里，我们父子推心置腹，坦诚相待。我对他比较具体地说出了我要休学的理由（自然娟的缘故除外），并且向他保证，休学之后我一定会严格要求自己，丝毫不会懈怠。父亲在详细地了解情况后，点了点头。他的此举使我明白他已经有十之八九的同意了。最后他还是有点担忧地问：“如果一年后你没有考上大学，你打算怎么办？”这个问题是很现实的，我也很早就想过了。于是我非常明白的回答说：“如果一年后我没有考上大学的话，我就学巴尔扎克，请你给我三年的时间，让我专门从事文学创作，如果三年时间我没有什么成就的话，我就安安稳稳地找一份工作，或者听从你的安置。”父亲听后点了点头，并且将一只手担在我的肩上，语重心长地说：“既然你决定要休学，我也不会勉强你，毕竟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只是你以后后悔了可别怪我们做父母的没有劝过你！”我想：“我不休学才会后悔呢!”最后我们相视而笑，从我们的笑容中，我也似乎看到了我远大前程的一丝曙光。
走出书房后，我母亲迫不及待地问父亲：“你同意了？”父亲爽朗地答道：“同意了！”母亲听后先是一怔，之后摇了摇头，离开了。
父亲同意的第二天，我向王校长递上了“休学申请书”（我喜欢戏称为“休书”，表明是我把学校给休了，而非学校把我休了，听上去好像有点自嘲的味道，就好像职工被老板炒了鱿鱼却在外宣称自己炒了老板鱿鱼一样）。王校长见我父母均已同意，不禁叹了一口气，最终批准了。
王校长批准我休学后，我便到班级去收拾一些东西，准备离开学校。在我收拾零碎东西的时候，我发现有两本从图书馆里借的书还一直拖着没还（为了躲娟，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过图书馆了）。于是我将这两本书带去图书馆准备还掉。到达图书馆后，我将这两本书递给管理员。那管理员早已熟识于我，她笑着说：“夏凯呀，怎么拖到现在才来还？像你这样借书，下次还有谁愿意借给你呀？”我听后笑了笑，心想：还会有下次吗？之后我又在图书馆里转了转。当我走到我第一次与娟邂逅的地方时，我的眼前立即浮现出当时的情景。那时娟穿一件蓝色短袖衬衫，短短的鬓发，鼻子不大，嘴巴也很小，还有那对让人看了一眼就想吻的眼睛，没想到我第二次见她时就如愿以偿了……不知道为什么，由于对娟的思念，又使我想到了童年时无忧无虑的日子。那时候自己天真烂漫，单纯可爱，哪像现在这样忧虑重重啊！我是多么的想回到过去，想回到那种无忧无虑的日子里呀！只可惜那样快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走出图书馆后，我便准备离开学校。可在离开学校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未了。我找到我的好友王林，交给他一封信，让他转交给娟。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娟：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彻底的与这个学校说拜拜了。以后你将再也不会见到我，我也不会再引起你的伤心了，因为我已经休学了。对于我而言，这个学校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唯一让我放舍不下的就是你。而且我也知道你不会甘心我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的，所以在离开前我写下了这封信……
娟，你在信中问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冷酷，我在这里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因为我已经决定与你分手了。至于分手的理由，并不像你所说的是我喜欢上别的女孩，我夏凯不是那样见异思迁的人，也不是你做错了什么，相反你很好，在我的心目中，你是完美无缺，天衣无缝的，这个世上没有一个女孩可以与你相媲美。我只能说，对于我们分手的原因由很多。首先是这个国家畸形的教育制度，是这个社会可恶的世俗观念。是这个国家的教育制度使我们现在身心都备受煎熬；是这个社会的世俗观念使我们不能光明正大的相处在一起——这可以算是我们分手的客观理由。另外还有个最主要的理由，就是为了你的学习，为了你的将来，我也必须放弃你。娟，你与我不同，你是老师心目中的希望，你可以考上理想的大学，你的未来一片光明，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因为我的缘故而有一点差池，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想自己的未来靠一张大学文凭混日子。我由我的理想，我有我的信念，这一切的一切都充分的说明了我们根本就不适合在一起——这可以算是我们分手的主观原因。娟，客观原因我可以全然不顾，而主观原因我却不能置之不理。我不想拖累你，让你由一时的冲动而后悔终生，所以我决定提出分手。如果你要理由的话，这可以算是我的分手理由。
还有，我休学和你没有一点儿关系，你不要因为我的休学儿对自己由丝毫愧疚，你知道我因为极端讨厌这个教育制度才会决定休学的——以前你不是常常会笑我对这个教育制度敢怒敢言而不敢为吗？今天我用我的行为来证明自己并未屈服这个制度——所以你不必为此而指责自己，一切都与你毫无关系……
娟，忘了我吧！我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命中我们有缘无分。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说：真正的爱情并不在于是否天长地久，而是在于是否曾经拥有。只要我们曾经拥有，就不会觉得由一点遗憾！……
祝你学习进步！
考上理想的大学！
无脸见你的凯
于休学离校之日
之后我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学校。当我走出学校大门时，我回首望了望学校。此时我充满的不是悲伤，而是决绝。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有一种悲怆的声音从我的心底缓缓发出：再见了，我的母校！再见了，我的娟……
第六章
休学之后我在家里也没有闲着。首先我将以前的教科书都重新整理出来，然后一本本的进行复习。因为高中的课程在高二时已经基本上完了。高三的学习差不多是复习以前的内容。当然，我在家里也没有丝毫的懈怠与放松，我严于律己，每天给自己订下了严格的学习任务。往往一天下来，我总会觉得自己过得很充实，收获也很多，至少比以前在学校中的一天的收获要多得多。用《狂人日记》中的话来说：“才知道以前的十几年，全是发昏。”一个人在家里学习，没有其他人的打扰，学习效率也是出奇的高。当然，我不是天才，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离开老师的指导，偶尔我有什么数学不懂的题目我也会跑去请教住在我家门口的一位数学老师，或者问我的同学，他们都非常乐意帮助我解答各种难题。还有，在家里学习我还可以合理地安排时间读书（纯粹地文学书），顺便写一些文章投到报刊发表，赚一些稿费用用。总之，休学后的生活事事都顺心，唯一不顺心的是我还在对娟牵肠挂肚，不能忘怀。
一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背英语单词，突然门铃响了起来。我想会是谁呢？当我打开门时，令我想象不到的是来者竟是我朝思暮想的娟！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地将她拉进门来，然后紧紧地抱着她，抱住那令我魂牵梦萦的心上人。开始她像是有点儿挣扎，可当我请求“再让我抱一会儿”的时候，她就不再挣扎了，而且好象还非常迎合我。以前我从来没有抱过她，这是我第一次抱她。因为太想念的缘故，致使我一见到她就激动的情不自禁忘乎所以了。
过了一会儿，我渐渐地松开了她，并且兴奋地问她：“娟，你怎么会来？”她冷漠着脸，说：“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为什么你还要抱我？”听完她的话，我才明白她还在生我的气，便故意挑逗她：“是啊！我们都已经分手了，为什么你还要来找我呢？”我本想加上“死皮赖脸”一词，可又觉得不妥，便没说进去。她听后气的无言以对，便赌气转身离开。在她转身刚跨出一步时，我便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并重新将她抱进了怀里。她拼命地挣扎，我只是紧紧的抱住她，不让她从我的怀里逃脱。我对怀中的娟说：“你打吧！用力的打吧！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娟听完我的话后便不再挣扎了，渐渐平息下来，然后抬起头深情地望着我，可我发现她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我用手指小心地拭去她的眼泪，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说：“娟，别再生气了，好吗？”她不理我，只是鼓着嘴望着远方。我知道她早已原谅了我。我将她的小鼻子捏了捏，笑着说：“你怎么想林黛玉一样这么爱生气呀，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她仍然故作生气地说：“不行，我不能原谅你对我开的这个玩笑，玩笑怎么能乱开呢？为此，我要罚你。”“怎么个罚法？”我的好奇心上来了，想看看这个小妮子耍什么花样。只见她摆着一副严肃的面孔故作神秘地说：“我要……要你……背着我在院子里跑五圈。”我先是眉头紧锁，听完她的话又立即喜笑颜开。可当我准备背她时，她又迟钝了一下。我问她怎么了？她提心吊胆地问：“你家里没其他人吗？”我知道她的疑虑，便笑着说：“放心吧！家里就我一个人，我的爷爷奶奶都出去看戏了，要到傍晚才会回来。”娟一听，便高兴的跳上了我的背，紧紧的搂住我的脖子。我背着她在院子里来回跑。娟不重，身轻如燕，小巧玲珑。我边跑边故意撩拨她：“你呀，这么重，该减肥了！”她听后，立即老羞成怒，大喊道：“好你个夏凯，竟敢嫌我胖，我和你没完！”说完就抽出一只手要打我。我们就这样快活地笑着，闹着，像两个天真可爱的孩童。虽说娟不怎么重，可几圈下来竟也使我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我一放下娟就坐在地上擦汗，娟也坐了下来。我边擦汗边望着娟，娟也望着我，最后我们相视而笑。然后我问她：“对了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会来？”听完这话，娟忽然低下了头，羞怯地说：“因为我想你了，”说着她又抬起头来，“并且想看看你在家里干什么？”说完她又扑哧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美，我想褒姒笑起来的样子也不过如此吧！我仔细地品位着她的笑，不知是什么鬼使神差地使我说：“娟，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
娟听完我的话，便笑的不那么自然了，而显得有些尴尬与拘谨。看到她的反应，我猛然醒悟我说的话是多么的不得体，一时竟也尴尬起来。为了掩饰这一尴尬，我便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说：“起来吧！别老坐在上，地上灰尘多。”说完便伸手去拉她。她开心的将手伸给我，可就在我将她要从地上拉起的时候，她突然大叫了一声“哎呀！”。我忙问她怎么了。她面露痛苦地说：“我的脚扭了。”说完将手按在脚裸上。我吓了一跳，忙蹲下去，摸着她扭到的那一只脚，心疼地问：“是这一只脚吗？”她先是不语，忽而又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自己上了这丫头的当，便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愤怒地对她喊道：“好了，别装了！”我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欺骗，尤其是被女人欺骗。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继续撒娇道：“人家的脚的确扭了，哪里是装的嘛！”我不理她，大步流星地向屋里走去娟见状，知道我是真的生气了，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了上来，明知故问：“你生气了吗？”我本想对她说：“是的，我很生气！”可再当我转过身望着她那张难过伤心地面孔时，突然油然而生出一股怜香惜玉地感情。我的理性制止了我的感情冲动。我走到娟的面前，拉着她那纤细而又修长的手说：“娟，我真的很生气，可现在我又不生你的气了，我知道你这么做是因为你太喜欢我，太在乎我的缘故。”娟本来以为会听到我的训斥，可现在听到的却是截然相反地话语。她抬起头望着我，柔声说：“凯，你真好！你知道吗，我刚才看到你心疼我的样子我有多感动多幸福吗？”我听后笑着说：“是啊，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能不幸福吗？”娟一听，摇头道：“你还说你没有生我的气，你这说的明明就是气话。”我捏着她的鼻子笑道：“我和你开玩笑，我哪敢生我们陈大小姐的气呀！”娟推开我的手，摸着自己的鼻子道：“你怎么老喜欢摸人家的鼻子啊！我的鼻子都快被你给捏掉下来了。”我笑说：“我捏我娟的小鼻子，你管得着吗？”娟一听，想抗议说鼻子是她的而非我的。我抚摩着她的鬓发，说：“好，好，好！鼻子就先存放在你那儿，让你保管——对了，你不是要看看我在家里干什么吗？那就跟我来吧！”我拉着娟的手向我的卧室走去。在去卧室的时候，我对娟开玩笑说：“以前我的同学们都喜欢讨论以后考不上大学该去哪儿，有的同学就开玩笑说去‘家里蹲’，没想到我还没有毕业就提前‘家里蹲’了。”到了卧室，我指着书桌上的一大堆教科书和几盘英语磁带给她看。我说：“你现在知道了吧，我在家里并没有闲着，不仅不闲着，还忙得要命，每天都有许多任务，不过过的倒挺充实的。”娟望着这些东西，说：“凯，你真和一般男孩不同，你不属于我们，你是另类，我真是越来越崇拜你了——咦！这是什么？”娟向桌角的一张稿纸望去，“是一首诗。”幸亏我眼疾手快，迅速地将那长纸抢了起来。那是我为娟写的一首情诗，只是因我太思念她而作，并非想给她看到。娟见我不肯拿出来给她看，便一口咬定我移情别恋另有新欢给其它女孩写情诗。我一口否认，她不信，还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你那个关于中学生早恋的怪论了，在学校的时候你不愿意接受我是因为你还是学生，而现在你自由了，可一随便追求女孩子了，你就把我摞在了一边！”娟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被逼无奈，只得将那首情诗给她看。她接过后便读了起来：
思念
你知道思念
是什么
思念是一只
孤独的小舟
在浩瀚无边的大海中
漫游
你知道思念
是什么
思念是一本
无字的情书
只有华丽的与虚伪的
封面
你知道思念
是什么
思念是一朵
黑色的玫瑰
因无人问津而渐渐地
凋零
你知道思念
是什么
思念是一颗
痛苦的恒心
咕咚咕咚的流着鲜血
与泪
娟愈脸色愈青，读到最后的她气愤地将那张纸掷在了地上。她用一种看错人的眼神望着我说：“你还说这不是情诗！这不是情诗是什么？你这个骗子，大混蛋，大……”娟想不出我还是什么，便转过身用双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我知道娟对我起了一个大大的误会，便大胆地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娟，这个世上除了你，还有哪个女孩值得我去爱呢？”娟像刚才一样，一听到这话就不哭了。她转过身来，深情地望着我，问：“真的？”
“怎么，你不相信我吗？”我说。
“要我相信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以表达你的真心。”娟擦着眼泪说。
“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又中了她的圈套。
“古代魏国曹丕让曹植以兄弟为主题在七步之内作出一首诗，今天我也要你效仿曹植在七步之内做出一首诗来，要以我们俩为主题。”
“什么？七步成诗？”我有点惊讶她会让我做这样的事。
“怎么，你做不出来吗？难道你刚才对我说的话都是假的？”娟又转身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做就是。”我安慰她道。
娟见我答应了，便又转过身来，并且破涕为笑。
“不过，这卧室太小，恐怕七步走不了，不如到院子里去做吧！那儿大一些。”
“好吧！反正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娟扬起头得意地说。
来到院子里，娟站在一边，问：“夏凯同学，准备好了吗？”
我站在原子的一端，望着她，信心十足地回答：“好了。”
“好，那就开始吧！”
于是我开始一步一步地走了起来，并且做出了下面这首诗：
爱恋
那一天，我邂逅了你
从此
朝思暮想
辗转反侧
你做过的动作叫
想念
你说过的话语叫
思念
你透出的眼神叫
怀念
想念、怀念、思念……
你的一切一切
都将化作我——
至死不渝地爱恋
当我做出最后一句诗时，正好走到了第七步。我转过身，望着后面的娟，满以为她会笑盈盈地夸我才华横溢，学富五车什么的，可谁知道她竟淌着泪水向我迅速地跑了过来并且紧紧地抱着我，说：“凯，我没想到你竟也爱我这么深，我真不该怀疑你，相信我，我只是太爱你，太在乎你了，生怕你会被别人抢去。”我摸着她的头说：“娟，没关系，只要你明白我对你的爱至死不渝就行了……”
一转眼太阳就坠下了西头。娟望着夕阳说：“凯，我要走了，我要走了，我真舍不得你，你知道吗？今天半天是我有升以来最快乐的半天。”我摩挲着她的头发，说：“我也舍不得你，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们还是要分开的。”娟难过的说：“凯，你能送送我吗？”
“当然可以。”
我将院子门锁上后便和娟一起离开。一路上娟紧握着我的手，一声不吭的走着。我们走的都很慢，腿上像是绑着铅似的，步履维艰。当我们走到一棵大槐树的旁边时，娟突然停了下来。我望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见她望着大槐树，说：“凯，你知道我们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高考了。”我点点头。她又说：“我曾经读过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知道里面的主人公孙少平和田晓霞曾经有个约定。”“约定？”我也读过这本书，但最后田晓霞不锌殉职遇难了，他们最终没有完成那个约定，不知道娟是否还记得。
“是的，他们一起约定要在几年以后在同一时刻同一地方见面的，并且答应在那个时候私定终身。”娟说着，突然拉着我的手，“凯，现在我也要和你立下这样的约定。”
“怎么个立法？”
“凯，你要答应我，不关一年后高考我们各自有没有考上大学，我们一定要在一年后的今天的这个地方见面，好不好？”娟望着我，带着恳求的眼神。
“好，娟，我答应你，不管我有没有考上大学，一年后的今天我一定在这个地方与你见面。”我信誓旦旦地说。
娟听后满意的笑了。“还有，在这一年里你不可以喜欢上别的女孩子，我害怕你会被别的女孩给拐跑了。”
“好了，我都‘深居闺阁’了，谁还会来拐我啊！”我捏着她的小鼻子，笑着说。娟听后也一起跟着笑了。
我们走到车站时，汽车还没有来。车站上空无一人，只有我和娟，我说：“娟，‘相见时难别亦难，’今日我们一别，至少一年后才能再见，我真舍不得你。”娟望着我，说：“我又何尝不是呢！凯，我真希望能够与你永不分离。”我忍不住又抱住了她，她也紧紧的抱住我。过了一会儿，公共汽车来了。我推着她说：“娟，车来了，快上车吧！”娟仰着头对我说：“凯，别忘了我们的那个约定！”我说：“放心吧！我死也不会——”就在我说出“死”字的时候，娟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叫我别乱说。我挪开她的手，说：“快上车吧！司机按喇叭了。”娟点点头，然后依依不舍的向汽车走去。可当她走到车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我望着她的背影，催促她：“娟，快上车呀！”只见她突然调转过身来，然后跑过来吻我。当时我感到猝不及防，不知所措。我相信汽车上的乘客也一定个个目瞪口呆。司机又按喇叭催了。我对怀中的娟说：“娟，还记得我们曾经学过的那首词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以后我们在一起的机会还多着呢，快上车吧！”娟听着我的话，点了点头，然后走上了汽车。我目视着汽车缓缓驶去，周围一片冷清，空旷的马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茕茕独立。我抬头仰望苍穹，日薄西山，一群大雁正向南徐徐飞去，它们整齐地排着队伍，一只接着一只，无忧无虑地作自由地飞翔……
作者简介：
李将，生于1991年，江苏淮安人。2006年下半年开始涉及网络，发表文章在榕树下、红袖添香、作家中文网、子归原创文学网、烟雨红尘文学网、中国青少年新世纪读书网等十几家大型文学网站以及《躬耕》、《少年文摘》、《文化产业报》等传统报刊，其中小说、散文在中国青少年新世纪读书网中点击率为最高，曾于2005年获得第四届全国青少年读写大赛(江苏)赛区市级二等奖，2006年获首届全球华语少年写作大赛二等奖，2007年获第七届全国少年之星创新作文大赛一等奖，2008年获第八届全国少年之星创新作文大赛特等奖。现为中国青少年新世纪读书网驻站作家，文章被大量转载与推荐，热爱文学，广交文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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