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乡村记事《山茶花香》
小小说,乡村记事《山茶花香》
文/肖福祥
外面下大雨,茶场扎雨班,我休工在茶场的宿舍里补衣服。我把我的几件破衣服全部拿了出来缝补,长一针,短一针,衣服没补好几处,左手食指被针扎得满是针口,血迹斑斑。
“祥哥,补衣服?”
我父母去世早,一九七二年,历经种种磨难,在接近于绝望中,被家乡的父老乡亲们安排到了老家的一个“五、七”茶场劳动。
我去的那个茶场,是在农业学大寨中,家乡几个邻近的生产队响应“农业学大寨”的号召,于1964年联合修建起来的。我上山的时候,茶场已经有几百亩茶园了。茶场办得很有特色,多年都是县、公社的先进单位。
茶山的山茶花很美。初冬是山茶花儿盛开的季节,每年初冬,茶园里所有的茶树都要开出朵朵白色的小花,象小酒杯大小,花瓣雪白,花蕊散发出阵阵清香。几百亩连片的茶树花在太阳光照耀下,微风轻轻吹过,闪闪烁烁,犹如绿色的海面上飞舞着无数的白蝴蝶。
我的处境发生变化后,人的精神面貌好多了,干活的劲头也足了,人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
“补衣服。”
采摘茶叶是一件非常细致又十分讲究技巧的事情。
每年三月,茶场采摘春茶,为了有个好收成,每年茶场采摘春茶时,山下邻近每个生产队都要挑选出一些手脚麻利的采茶能手上山来帮忙采摘茶叶。
这年采摘春茶山下来帮忙的人中,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模样很漂亮,又特别能干。
她走起路来,唱起歌来,说起话来,总是像山茶花一样,给人一种优美、亲切、甜蜜的感觉。
她本来是一个上学的年龄,但当时农村的教育条件跟不上,小学毕业后,就只好在生产队从事农业劳动了。
她凭借自己天生的灵巧,练就了一手好的采茶本领。
她的一个哥哥是大队的一个干部,我们关系很好。可能是她哥哥和我的缘故吧,小姑娘跟我也很熟悉、很随便。我们每次见面,她总是“祥哥”、“祥哥”地,喊得非常清脆、甜蜜。
我也常逗她,喊她“小茶花”。每次我喊她“小茶花”时,她也总是应答一声“唉”,声音甜润悦耳。
她常常要和她的小同伴们一起到我那里坐坐,聊聊。
“哈哈,笨蛋祥哥,拿来吧,我给你补了。”
花落花开,又是山茶花儿盛开的季节了,村里又开始了冬季征兵。
那时候,还是“文革”期间,国家停止了高考,有志气的青年都想参军,跳出农门。
我响应政府的号召,报了名。体检下来,我们大队三个合格,除我之外,还有“小茶花”另外的一个哥哥和大队党支部书记的一个弟弟。
当时,上级只给了我们大队一个指标。
谁去?看到当时的情景,我不敢奢望。
当天,她听说了我们的情况。
当时,我只要能当兵,就能改变命运。
我当兵了,就是改变命运了。
第二天早上,她来找我了,跟我说:“祥哥,昨天晚上我家做了我哥哥的工作,他同意将参军指标让给你,他不走了。大队如果只走一人,你就走吧,你在农村太难了。”
中午,大队支书、民兵营长和小茶花的哥哥也来我了,跟我说:“组织上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同意你参军,希望你到部队后,努力工作,别辜负大家的希望。”
我参军离家的那天,乡亲们都来了,送了一程又一程,嘱咐一遍又一遍,“好好工作。”
她也来了,挤在我的身边,说:“祥哥,来信啊!”
面对父老乡亲,面对美丽的茶山,真情难舍。
那天,我哭了。
我跟他们说:“叔叔伯伯,父老乡亲,大家回去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决不辜负大家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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