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不是秋

花落不是秋
     文/赖思仰
    
     按照天明的嘱咐，我在约定时间赶到了长乐街尾的云山水榭茶吧，今天，他要把我介绍给他的妻子。
     天明他们还没到，我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叫了壶碧螺春，忐忑地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我和天明在他们公司的一场交流酒会认识，我是负责采访他的记者。天明以他所散发出的成功人士的独特气息和风度翩翩的言谈举止深深吸引了我，而且，他和我一样，有一个嗜好——喜欢泡茶吧，喜欢茶的细水长流。
     原以为，酒会过后，我们又将走回各自的道路。使我料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会主动约我喝茶。我们的感情，徜徉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茶吧里。
     我从来不要求这个帷幄着几亿财产的企业总裁会给我什么名分，更不奢求我们之间会有什么结果。他是个有家室的人，我在乎的只是相处的每一分一秒，是一场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恋。
     但天明不这样想。我越是对他不主动，越是不要求他给我什么，他越觉得亏欠我。他说要堂堂正正地给我一个名分，他说他要能够大摇大摆挽着我的手臂坐落在每一个温馨的茶吧里，共品香茗直到天长地久。
     他决定，他要跟他的妻子摊牌。就在今天，就在云山水榭。
     天明跟他妻子说过我的存在了吗？他们已经历经了风风雨雨，十几年的感情谈何容易？我是不是太自私了？我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卑鄙，抢了人家的丈夫，还抢了人家的幸福。我突然想走了。
     就在这时，天明走了进来，他的身后，天！是何老师！何老师是天明的妻子？我一下子被闪电击中了般——天明说过，他的妻子曾经是一名教师。我也深刻地记得，初二当年父亲砸锅卖铁凑不齐学费毅然叫我退学的时候，我的班主任是怎样磨破嘴皮说服父亲并帮我垫上学费直到我初中毕业的。
     眼前的何老师，天明的结发妻，就是我当日的恩师！
     天哪，我是在造什么孽呀？我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不行，我绝对不可以做出如此违背天地良心的事情。于是，我理顺情绪，站起来，抢在天明前面，对何老师说：“何老师，好久不见！我是恬子啊，还记得我吗？”
     “记得记得，丫头，长这么大了呢，阿明说要给我介绍个人，原来是你！”何老师满脸惊喜，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天明一愣：“你们认识？”
     “岂止认识，何老师是我的恩师，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的。”我拉出座椅，请何老师就坐。
     天明似乎有些转不过弯，惊愕地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梁总，您也坐呀。真感谢您帮我请到了何老师，帮我完成这次任务。”我尽量使自己表现得自然。
     “丫头，现在在做什么呢？”何老师轻轻握住我的手，温暖而柔软。我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何老师，我现在是C城日报的记者。报社给我个任务，要写一篇关于成功男人背后女人的稿子，之前做过梁总的专访，我哀求了许久，他才答应让您出来接受采访的呢，看来梁总很照顾老师呢！”何老师笑得很幸福，我将笑脸投向天明。
     “呃……哪里。”天明尴尬地笑，他显然有些手足无措：“你们聊，我出去走走。”
     我被何老师握着手，一边喝茶一边谈起了中学毕业后的点点滴滴，就像感情至深的老友一般。她依旧温和如春风，将我心里的装卸一点一点地拆除，这样善良亲切的女人，是不容许被伤害的。我无地自容地愧疚，只能争取最后的挽回。那些细水长流的情愫，跟着缕缕袅袅茶气，消散在空气里。
     我决定和天明划清界限。就在今天，就在云山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