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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沧桑》第十三章:得贵遇到了投降鬼子的大哥(7)

来源:百灵文学 作者:阿鸿 2020-06-09



  原来,敌人要来扫荡,他们随社会部转移。出了村不久,前面报告说南边敌人离这里只有五里路了。到了河滩,队伍停下了,七个人被拉了出来,侦察科的人宣读地委的决定:将田长啸、韩寓吾等七名罪大恶极的托匪就地枪决。七个人大声喊冤,在中弹的时候有人高呼万岁。刘盛玉嘶声呐喊:你们这是屠杀,你们这是屠杀革命同志!他对押解他们的人说:同志们,你们都看见了,如果他们是托匪,被杀的时候为什么不喊托派万岁,而是喊万岁?人死了还做假吗?他们是真真正正的员啊同志们!那些人也有些疑惑了,金部长说:同志们不要受他们的迷惑,托匪是非常狡猾的,这是他们迷惑我们骗取信任的手段。得贵听到从不骂人的刘盛玉破口大骂。 

  这支四十多人的队伍爬上山头时,突然发现山那边有支几百人的日伪队伍正向山上爬来。队伍顿时大乱,押解“托匪”的人比“托匪”们还紧张,乱哄哄地向回跑。刘盛玉大声命令那些吓懵了的人,保持队形,不可向山下乱路,马上沿山脊向北山沟里转移隐蔽。“托匪”们要求给他们松绑,发给他们枪,让他们打日本鬼子,死了也光荣。枪当然不能发给他们,但他们久经战斗的经验金部长不得不听,队伍总算安全转移到了北山沟。他们趴在岩石后或坑洼里,看长长的日伪队伍走完后,站起来继续向东行军。当他们走到一片陡坡时,得贵突然向山下跑去。后面响了一枪,立即被制止了,这无疑是向敌人暴露目标。得贵深一脚浅一脚向山下狂奔,跑到山脚下向一条小山沟里一拐,便进入了山上视线的死角。得贵从金部长鹰鸢般的目光里发现了自己迟早的结局。在枪毙那七个人的枪声响起时,他就打定了逃命的主意,现在机会来了,他当然不能放过。 

  他在岩石上磨断了反绑了他的双手的绳子 ,沿着那条壕沟向南走。突然壕边站起四五个持枪的伪军,哗哗啦啦拉着枪栓,命令得贵举手过去。跑是根本不可能了。得贵举着手过去,一面想着脱身的办法。他被带到一个伪军官面前,那个军官愣了一会儿,激动地喊:得贵,兄弟,真是你呀!得贵抬头仔细一看,一身黑制服头戴大盖帽的人正是大哥周蒙!在那一瞬间,这些天来所有委屈和恐惧一起涌起来,在金部长面前一滴泪也没流的铁汉,这会儿禁不住热泪盈眶。 

  周蒙随着高旅投降日军后,一直任博山煤矿警备队队长,去年10月换防,他的200多人调到莱芜辛庄据点,称莱芜警备总队第三大队。看到他在日本人面前毕恭毕敬的神情,得贵对今天的大哥既小瞧又同情。一个血性男人,在日本人面前终于把脾性磨光了。得贵逃归逃,但他并没打算投靠日本人,就请求周蒙把他放了。周蒙哪能答应,说我们兄弟俩一两年不见了,怎么也要好好啦呱啦呱。再说,如今那边要拿你开刀了,你还能上哪去?孬好跟大哥回据点,吃顿热乎饭再说。 

  周蒙他们这次的任务,是策应莱城、吐丝口和章丘的日伪军打通章莱线,重设雪野据点,行动目的只是牵制莱东的抗日武装。因此他们只是造造声势而已,下午早早就回了据点。当晚在周蒙的队部里,七八个人作陪,大家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中午得贵才醒过来,饭也没吃,只喝了两杯酽茶。辛庄到莱城这片肥沃的平原上,分布着二十多个村庄,都是辛庄据点的治安区,粮油肉菜供应丰足,警备队不比日本兵,但伙食也顿顿有肉菜,比八路军游击队的日子强多了。驻辛庄据点日军中队长坂田不知从哪里得到武工队长投降的消息,当晚在他的队部举行酒会,宴请得贵周蒙等人。世事真是难料,一年多前得贵还夜闯辛庄,刀劈日本兵,几十天前,他还在对伪军喊话,劝他们弃暗投明,而今他竟然和日本少佐同坐一桌,举杯同饮。坂田异常的热情,对得贵赞不绝口,频频向得贵举杯。得贵心乱如麻,在一片碰杯声中又喝得大醉。一直到了很晚,周蒙等人告辞,周蒙的两个手下把神志昏乱的得贵扶进南边一间房子里,不无羡慕的说:我日,好好消磨吧,正宗的日本娘们,咱见过,连摸也没摸过一把。 

  得贵那时候迷迷糊糊,对两人的话没听明白,而且他也不想去弄明白。当一个日本女子弓背弯腰走到他面前时,才恍然大悟。那女子看上去很年轻,低眉顺眼间还有着一份良家女子才有的慌乱和羞涩。 女子把他扶到一张宽大的床上,轻轻地解开了他的衣扣,纤柔的手指轻轻地在他的胸脯上滑动。女子双唇鲜艳欲滴,两眼秋水潆潆,散开的头发垂到胸前,使她的一张脸有了别样的生动。得贵禁不住欠起身来,紧紧抱住女子,咬住了她的双唇。女子热情地回应,湿润小巧的舌头在他的唇齿间灵动。她解开了得贵的牛皮腰带,那是他攻克雪野据点后唯一没有上缴的战利品。直到得贵一丝不挂了,就把他引到一个巨大的木盆边,把他扶进温热适中的清水里。女子也脱了棉袍,只穿了浅绿底碎红花的贴身衣服,站在木盆边分殷勤地给得贵搓背。当她转到得贵一侧时,半睡半醒之间的得贵一粒粒解开了她贴身小衣的纽扣,衣服散开来。得贵拉 抓住她的胳膊,女子说着什么,打着手势,得贵终于明白她的意思是要给得贵搓完身子。女子吃力地提过一只木桶,将木盆里的水重新换了,然后她脱去了身上仅有的衣服,走进木盆,弯下腰,俯视着得贵,两腮飞霞,双唇微翕,秋水样的目光足以融化所有的男人。得贵紧紧抱住了女子,把脸贴到那对小巧的乳间。他突然呜咽有声。女子吓了一跳,但她很快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眼前的男人。她轻轻地滑下去,象得贵第一次接菊花婶时看到的,优雅的抬腿跨上小青驴的脊背。那是最势不可当的安慰,把世间的一切恩怨烦忧踌躇都能融为一片蓬勃的湿润和紧裹的温热。木盆虽小,但容得下一场最为激烈的战斗。一切都风平浪静后,木盆里的水大部分已经溅到了盆外。女子扶得贵重新回到宽大的木板床上,在疲倦和睡意滚滚到来前,得贵有了片刻的清醒和惊恐。 

  第二天醒来,天早就亮了,阳光从窗外照进那张宽大的木床上,日本女子早已把屋里收拾了一圈,恭恭敬敬站在床边,见得贵醒来,慌忙向他鞠躬。昨晚的一切恍如梦中,站在床前的就是昨晚那个年轻可人的女子吗?在阳光里,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她眼角的皱纹。得贵问:你是日本人?问过又觉多此一举,她听不懂中国话问也是白问。不料女子竟然用拗口的中国话说:我日本人不是。朝鲜是我的家。得贵有些吃惊,不安里又增加了惭疚。也许因为得贵刚才问话时不加掩饰的厌恶伤了她的心,也许她想到了遥远的家乡,神色黯然,眼角浮起泪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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