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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道沧桑》第十三章:得贵遇到了投降鬼子的大哥(6)

来源:百灵文学 作者:阿鸿 2020-06-09


                
  得贵很快理解了李进。 

  下午他又被提了去。金部长说:怎么样?想好了吗?坦白吧,少吃些没必要的苦头。得贵说你们不能凭李进的一句话就认定我是托匪。你们要有证据。 

  证据会有的。我们当然不能只凭一个人的话就定你的罪。我们要你自己承认。 

  我不是什么托匪,你们让我承认什么? 

  承认你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介绍你参加托匪,以及你们的行动计划,承认谁是你们的莱芜县委书记。 

  笑话,刘盛玉是莱芜县委书记,你们不比我清楚? 

  刘盛玉不是的莱芜县委书记。那只是他披在身上的画皮。他的真实身份是托匪莱芜县委书记,马上就要抓他。好多人都承认了,你还撑什么硬汉?得贵说:承认也是假的,都是你们屈打成招。做人要讲良心,我不能乱咬别人。 

  金部长说:好吧,不尝尝我的七十二样刑法你是不会招认的。一挥手,两个人把得贵按在椅子上,金部长提过一壶冷水向得贵鼻子里灌,一面灌一面问:是不是刘盛玉介绍你参加托匪?得贵被灌得喘不上气来,冷水灌进棉袄里,剌骨的凉。得贵说我不是什么托匪,也没谁介绍我参加托匪。又一壶灌下去,得贵仍然咬紧牙关。 

  得贵被绑到椅子上,两个人按下他的头,金部长点燃一大把松木香,去烤他的脸。得贵被呛得喘不上气来,眼熏得盼不开。金部长问:怎么样?招了吧,刘盛玉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介绍你加入托匪的? 

  得贵说:我招,我招。 

  金部长挥挥手,后面的人放开得贵。得贵说:我是去年春天加入的托匪。怎么,你忘了金部长?那时你化名金二狗,在莱北介绍我加入托匪。 

  金部长说:一派胡言,我们不会上你的当。 

  得贵说:金部长,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既然敢介绍我,就要敢承认,要不让他们也给你灌壳冷水?也拿香熏熏? 

  金部长涨红了脸, 说:让他尝尝四两拨千斤的滋味, 看他还嘴硬不嘴硬。 

  得贵的手被死死绑在柱子上,掌心向上, 在中指上挂上一块大青砖。中指几乎要被拉断, 得贵咬破了双唇忍着没叫一声疼。 第二块砖头挂上后不久, 得贵听到手指咔吧断裂的声音, 然后疼昏了过去。他被冷水泼过来, 金部长问:怎么样?滋味好受吧? 你要硬到底, 七十二般刑法就让你尝到底,直到你老实交待。 

  得贵破口大骂, 把他从小听到的所有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面对这个戴眼镜的昏蛋部长,他发觉自己原来也有骂人的本领, 比起娘儿们来毫不逊色。 得贵的另一根手指也挂上了砖头, 得贵一边骂一边嚎叫。 在挂上第二个砖头时他昏了过去, 泼了三瓢冷水也没挣眼。 听到金部长说:押下去,醒过来再审, 醒不过来就扔到河里喂王八。 

  得贵被扔进马棚里, 只有一个人看着他。偷眼看看, 认识那个看押他的人。 得贵小声喊那人一声。那人刚要喊, 得贵示意他不要出声。 得贵小声说:兄弟,你看我象托匪吗?咱们一块杀过鬼子,我们要算托匪, 那什么人才不是托匪? 那人说:审的这些人哪有一个象托匪的? 可是不少人承认了,还供出了别人。 得贵说:那样的折腾人, 谁受得了?都是屈打成招了。 得贵求那人放了他。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啊!最后商定, 得贵装死,请金部长来看看, 混过了算他命大,混不过怪老天不长眼。金部长亲自来验尸, 拿手在得贵鼻子前试了老大一会儿, 没有一丝喘息,摸摸他的手冰一样的凉。金部长一边向外走, 一边说:抬出去,扔到淄河里。 

  这里是淄河上源,水并不深,但却刺骨的凉。得贵等人走远了,手脚都冻僵了,费了老大劲才爬出来。得贵不敢在此久留,一直往东跑,到了叫草庙头的村子。他曾经在那个村里驻过一阵,和房东老大娘很熟。他一进门,老太太大吃一惊,连忙找衣服给得贵换了。得贵说大娘我要走,不然会连累你的。你知道刘盛玉他们住哪村吗?老太太说好象又回东边了吧。东边就是左家峪,得贵曾经养过伤的村子。得贵赶到时天已经黑了。刘盛玉去地委开会,地委驻在南文字村,相隔八九里路,回来时已经是深夜。听说得贵也当托匪给抓了,十分吃惊,说他们一定是弄错了。得贵说他们没弄错,我看那个姓金的倒更象日伪派过来的奸细,是要把真正抗日的人都打成托派。刘盛玉说这可不能乱说,我们队伍成份很复杂,难免有日伪顽派出的奸细混进来,除奸工作是山东分局统一部署的。得贵说奸细当然要除,可是这种除法,抓十个十个会承认自己是托匪是奸细。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狠!他们逼着让人承认你是托匪的莱芜县委书记,还说马上就要抓你。得贵述说了指导员李进被挖断脚筋的惨状,让刘盛玉看他被拉断的手指。刘盛玉竟然不知道李进已经被捕,更没想到他们会用这样的手段除奸,说:胡闹,简直是胡闹,明天我就去地委反映情况。刘盛玉劝得贵不要再跑,一跑更不好交待了。得贵说不跑我看是等死,听李进说已经杀了十几个人了。刘盛玉说:地委会弄清楚的,地委不会允许他们这么胡搞的。 

  第二天一早,地委社会部送来金部长的信,说除奸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绩,但也存在一些具体问题。在最近的侦察中,有些具体事情涉及到县委刘盛玉同志,社会部的同志一致认为刘盛玉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为了慎重,请刘盛玉去社会部一道商议,地委的领导还将就除奸工作讲具体意见,请刘盛玉一定参加。刘盛玉看了信放心了,劝得贵跟他回社会部。“有谁再说你是托派,我用人头担保。”话说到这份上,得贵别无选择。到了地委社会驻地村,社会部侦察科的一位同志把得贵和刘盛玉的警卫员拦下了,说地委赵专员正在里面等,会议只开到县领导,其它人一律不能参加。刘盛玉说得贵队长有件事情要直接和地委领导讲,讲清楚了他就出来。得贵和刘盛玉刚进院子,突然门后扑出五六个人,把两人死死按住。在那一瞬间得贵明白他们上当了。刘盛玉一边挣扎一边说: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要见赵专员。金部长从屋里走出来,说:你先把问题交待清了再见赵专员吧。 

  得贵重新被关到李进那间耳房里,两人象被遗忘了,两天两夜也没人来提审他们。第三天早晨,两人突然被押到了村头,那里已经有二十多个被反绑着的人。刘盛玉也在里面,脸又黑又瘦,不是他先喊得贵一声,得贵都认不出来。刘盛玉眼角浮起淡淡的湿润,但他并没落下来泪来。他说:得贵,身正不怕影子歪,上级会弄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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